任夕雾将他的青丝束于冠后,郭嘉望着铜镜中自己根本看不清的面容,开始回忆前事。
这几年有华佗在,他的身体总算是半点病根也未落下,虽算不上强壮,但也不会再小病大病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后来,华佗见他身体无事,颍川战乱渐平那建宁亭的流民渐少,便又开始了悬壶济世之路,只是每隔半年还是会回来一次,为他诊脉。
这倒不是因为郭嘉有何特别,只不过是因为华佗作为一个医者,不会对任何一位病人马虎,这是为医者的医德。
那年传的市井流言也早被人们忘记,甚至因为郭嘉有意为之,连郭家还有个小少爷都被世人所淡忘,郭宅门前早已是门可罗雀。与这面的萧条相反的,是蟏蛸卫的蓬勃。这几年间,蟏蛸卫已渗入到天下各处,至少在郭嘉看来,如果有任何变数,这些实力,自保已绰绰有余。
说起蟏蛸卫,郭嘉不由又想到那他一时兴起留下的孩子。
岁月很容易磨平人的棱角,乾玖虽然总是冷言冷语,但在平和的环境里久了,一身的刺也逐渐收了起来。他时常沉默的抱着一大堆竹简跑到郭嘉屋里来,一坐就是一整天,哪里看不懂的便直接找郭嘉问。一开始郭嘉还不情愿,结果后来发现这孩子在谋略政治上的才能实在是惊艳,至少比习武的才能要高的多,所以最后便默认了他的做法,就也全当寻个人为自己打发时光找个趣事。
“少爷,时辰到了,该去接曹家的小姐了。”
一丝不苟的为郭嘉整理好仪容,夕雾温声道,把郭嘉从回忆中唤回来。
郭嘉点点头,从椅凳上站起,铜镜中隐隐约约是他一身红衣的身影,而他身后,是燃的正旺的红烛。
平日里自己总着青衫寡淡惯了,如今一身红衣真是不习惯。
郭嘉暗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从来未想过要在这个时代迎娶妻子。可有些事情,总会超出他的想法。
“伯母知道这强人所难,但我放心不下的,仅有我那女儿。我不求你喜欢她,只希望你把她娶回家,只是养着她护着她让她下半辈子有个着落便够了,好吗”
被骨瘦如柴病入膏肓却只为自己女儿撑着一口气的妇人抓着,郭嘉当时实在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既然他在这个时代必须要娶个人繁衍子嗣,比起其他姑娘,娶了这早有心上人却无法在一起的曹家小姐,让她后半辈子平安度日,倒也不是坏事。
“少爷,你怎么又走神了”夕雾见郭嘉眼神游移,就知道他又想到了别的事上去,出声唤他,“快来不及了,走吧。”
“你这丫头催我催的到是急,是不是也盼着哪日我红妆十里送去出嫁啊”往外走着,郭嘉却还不忘打趣着夕雾,后者到是听惯了郭嘉的调笑,直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送给郭嘉个白眼,让郭嘉深感受伤。
喇叭声吵吵闹闹,宾客饮酒大笑,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或者说顺利的一看便知道那执着红绸的两人没有一人是真心为婚礼感到欣喜,在喧闹的宾客中反而冷清无比。郭嘉望着这曹小姐精致无比却早忘记笑意的面容,也是叹了口气,起身吹灭了红烛。
待见新房中红烛熄去,夕雾这才执着灯,起身往自己的屋室走,却是没行几步,就碰上一位和自己一样因为这婚事无法入睡之人。
“你守到这个时候,不会是在想为何在那新房中之人不是你吧”乾玖见夕雾的面庞在微闪的灯火中尽是落寞,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