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今年已经三十有一了,家中早就有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孩子也早就有了。只是,如今看到眼前笑容灿烂的少女,又想起刚才她窘迫的样子,还是不由得也勾起了唇角。
“哎呀”突然夕雾叫出了声,“这么晚了我都忘了少爷还在等我呢,公子我先走了。”
“今日多谢姑娘了,在下颍川荀攸,字公达,冒昧请问姑娘芳名,来日攸定携礼登门拜谢。”
“阿雾”早已急匆匆跑远的身影遥遥传来一声。
“阿鹜”
荀攸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奇怪得很,却还是将这两个字记在心底,而后转身步入了离娄苑。
离娄苑的“离娄”两字是水镜先生亲自取得,院中栽满了兰花,无论是多名贵的品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幽径深处,身着月牙白色缎袍的公子不知负手而立了多久,然而一人的身影却不会让人觉得孤寂,反而认为这如玉公子和这环绕的幽兰,这皎洁的月色本就是一体,组成一幅任无数文人墨客倾倒的画作。
几年未见,他的面容与荀攸心中所记住留恋的,分毫未曾改变。
“小叔,抱歉,路上耽搁了些攸来晚了。”
荀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惊,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发现当真是刚刚在脑海中浮现之人,又惊又喜道“公达,你何时回的颍川”
“昨日刚到,已经拜会了家中的长辈,正好今日是每月一次的朔日,攸便自请来见小叔了。”
“也难为你旅途劳顿也无暇休息。”荀彧与荀攸一起走到苑中石亭中坐下,“彧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你要进京任黄门侍郎的时候,可半年前你却辞官离开了,家中都找不到你的消息。”
“小叔这是怪攸不听家里长辈的意思擅自辞官还是怪攸未给家中报信”
“自然是后者。”荀彧道,“彧看着你长大,你从小便行事有度有分寸,既然辞官,必然是你的理由。只是,你半年不曾给家中来信,母亲担心你担心的厉害,唯恐这兵荒马乱你出了什么事。”
荀攸的父母在他小时就已过世,所以他从小就寄养在荀彧父母下,但因为荀家家族庞大,荀攸的父母比荀彧大几十岁,却和荀彧是平辈,因此荀彧自然也成了荀攸的小叔,不过
“小叔,攸可是比你大五岁,说起来是攸看着你长大的吧。”
“那彧也是你的长辈。”荀彧微皱眉道,他一向对这些规则礼仪有着极大的坚持,纵使他小于荀攸,辈份也乱不得。当然,他知道荀攸也只是开玩笑一提,便转而问起了其他事,“你辞官,究竟是为了何事彧并非责怪于你,只是这个理由你不告诉家中长辈,总该告诉彧。”
“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是来不及提前给你去信。”荀攸道,笑容却逐渐淡下来,表情凝重认真,“圣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对宦官的依赖也越来越重。何进能力上在攸看来比不上张让,但为人野心过大,他与宦官的冲突,怕是近在咫尺了。”
“攸这半年游历了江北等地,黄巾未除,流民四起,人心惶惶。小叔,恕攸直言,天下真的要乱了。”
荀彧越听荀攸说,眉头就皱的越紧。朝中宦官张让争权还在其次,人民是国家的根本,民心不稳,迟早会动摇到国家的根本。
荀攸看荀彧在沉思,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的做在他身旁陪着他。他没和荀彧说的是,他在辞官之前其实已给家中长辈来了信,但家中的长辈并没有同意。
天下要乱,朝廷要乱,家中的那些人老成精的早就看出来了,可却坚持让他留下,就是为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