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知金雀你已经喂了好几次了,再喂一把,可就要撑坏它了。还有那边的那只白鸽,可是一直都没吃到一口吃食呢。”
听仆人的提醒,青年明显一愣,这才慢吞吞的停下,手腕一转,鸟食便画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撒进了已经饿了半天却不知如何讨好主人讨食的白鸽笼里。喂完鸟,青年随手将瓷罐递给仆人,步伐缓慢的走向亭子,丝丝老态从他身上显现而出。
“诩还是老了啊,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贾诩坐在亭中,拿起仆人倒下的温茶抿了口,望着那群分食不均仍旧吵闹着的雀鸟感概道。仆人倒是早就听多了贾诩感概年老,但回回听完这样的感概,再侧头望见人从未被岁月侵蚀的相貌,当真是听的膈应。
若是老爷这般都是老了,那他们这些人还算点什么啊。
不过,除去相貌,贾诩的确全身上下都是只有老年人才有的平稳到沉闷的气场。他丹凤状的眼角随意一扫,正见那发丝中零星的几根落白,不由是再叹了口气。
算算,自己这都快是要知天命的年纪了,老了啊,真是老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向这亭子传来,一群鸟雀还当又有吃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可结果注定让它们失望了。来此的少年只是微微一扫这堆自己听说人好鸟而特意搜集来的名贵鸟种,便覆手而立,望向贾诩,言词亲切
“贾先生,多日不见,先生身体依旧如此硬朗啊。”
刘协作为君主,亲自来贾诩府上又尊他为先生是理所应当,但贾诩若真就这么坐在那里受着,便是于礼不合。不过说实话,以如今刘协在这长安城里的处境,再想想贾诩的处境,贾诩不仅坐在那里可以,哪怕直接不回答一词视刘协为无物都不会让旁人觉得意外。
然而,贾诩还是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刘协面前跪下。这君臣之礼,不仅拜了,而且回回都是恭恭敬敬的全套大礼。这也就是为什么,纵使贾诩明面上与李傕郭汜似乎是一路人,刘协却还是忍不住与他亲近之意。
纵使是被时局推上帝位,这总归还是个少年,藏不住锋芒,也敌不过他人这种恰到好处对他这个傀儡的敬重。
待这礼将要完成,刘协才赶忙弯下腰,亲自扶贾诩起身,与人一同走向琉璃亭。
“先生何必行如此大礼。于朕而言,先生便是朕的师长,这哪有师长向他弟子下礼的。”
对于刘协的亲切客气,贾诩只是淡然笑笑,待刘协在亭中坐下后静立在一边“蒙圣上厚爱,诩着实不敢当。”
不傲不骄,不吭不卑,刘协最是喜欢的便是贾诩这份态度。他也未再在这上面纠缠,只是再站起身,扶着贾诩坐到对面的石凳下,这才又自己坐回原处。
仆人上前,换上这府里最名贵的茶叶,分倒两杯,便拉着和随刘协一同来的那个小黄门退开,不近不远,既听不见接下来两人的谈话,也方便随时上前服侍添茶。
“之前唐姬之事,多谢先生了。”静坐半响,刘协最终先开口,未褪去少年稚气的面庞全是沧桑,“若无先生,朕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兄长的在天之灵。”
“圣上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当圣上的谢字。”
是啊,仅是举手之劳,他护住了少帝刘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