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介绍的人,我也不熟悉,只说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我那天去火车站就是想当面跟他说说,看能不能缓两天,等我把余下的首饰当了再还他利息……”
“愚蠢。”上座的人嗤笑了一声。
面对嘲讽,云贞抬手抹泪,不敢吭声,一副东窗事发后认命的姿态。。
“四姨太,你可以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负责吗?”朱副官道,“若是想逃避其他的罪名而胡扯的,你知道我们是能查出来的吧。”
“其他罪名?”云贞抬头,双眼朦胧,“什么罪?比我去借高利贷还严重吗?”
“这……”
“那倒是没有。”张厚霖开口道,“张家的姨太太居然沦落到被人追债的地步,你可真是给我长脸。”男人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但天生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口吻,听起来让人不安。
云贞低头噤声,不敢多辩。
张厚霖起身往外走去,路过云贞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破了口子的丝袜和掉了线头的旗袍,大概可以想象她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
“不过么,你向来愚蠢,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回。”
云贞错愕抬头。
他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后,大步走出了刑讯室的门。
云贞喉咙略紧,见他说完就走了后,浑身松软,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张厚霖这般谨慎的人绝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相信她,他很快就会知道她是否说的真话。
青丝被人从刑架上放了下来,两人各自被带回。
“可真有你的。”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青丝咬着唇笑着看她,目光又邪又狞。既是不相信她有这般急智,又是气自己刚刚在她面前太过狼狈。
云贞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被人带走。
已对自己无用的人,她向来不怎么在乎她的评价。云贞轻轻拨了拨发丝,挺起脊背走回监狱。
背影里,她瘦削的肩膀像是生生撑出了一片抵御黑暗的气势,乍一看,这气势倒像是融入了她的骨血一般,浑然天成。
……
黑沉沉的天空下,百余名士兵正在匍匐前进,或倒或立,练习枪法。
校场的台子上,身着深蓝色军装的男人正在用眼神巡视全场,压低的帽檐下透出一双锐利淡漠的鹰眼,他不用说什么,只肖站在那里便是对这校场内的士兵们最大的鼓舞了。
“大帅。”朱副官从后方走来,抬手一个军礼,道,“卑职照您的命令已经查清楚了。”
“如何?”
“四姨太确实欠下不少高利贷,有些是她清醒时签的,有些大概是喝醉了酒被人下了套的,总数大约十万银元。”朱副官道。
张厚霖抬起手指戳了一下帽檐,转头看他:“十万?可真是大手笔。”十万银元,够他装点一个师的军备了,他的姨太太居然就这么输出去了?
“这么说来她那天去梅儿庄确实不是为了那批军火的事?”
朱副官点头:“依卑职看来,四姨太平常也不是爱关心这些事情的人,那天出现在火车站附近大约真的是凑巧了。”
“约她见面的人查清楚了吗?”张厚霖问道。
“正在查。这些放高利贷的防备心都极强,不会轻易出现,卑职已经在火车站那边布控了,想来过两天就有收获。”朱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