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不容易从监牢里出来,梦都没来得及做一个,又遭遇这等“无理事”了。
“四姨太太,太太有请。”四十岁的老妈子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云贞,神情与当初的青丝一模一样。
云贞头痛屁股也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踉跄,撞上了旁边的人。
“姨太太!”似一声尖锐的鹦鹉叫声,刺破耳膜。
“对不住对不住,有些脚麻,实在对不住了。”云贞站稳了身形,往前走一步扶起摔在衣柜旁的老妈子,“您没事儿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腿摔麻了,站得不稳。”
老妈子腰磕上了衣柜,真是说不住的疼。她瞪了一眼云贞,甩开她的手起身:“四姨太太,请!”
很好,虽然蛮横了些,但修养还是不错的。
云贞快速地换了衣裳,头发还来不及打理,就这样被三催四请地带到了太太面前。
张厚霖的夫人,万韫湘,已故的抗旧派领军人物万锋老爷子的孙女,留洋归来后便嫁给了张厚霖,夫妻成婚已有四载。
张家的正厅向来不乏衣着得体谈吐优雅的客人,张太太生于望族,自小便游走于权贵之间,一场茶会一场牌局,风轻云淡间便能使宾至如归。再加上她留洋的经历,见识多说话有趣,这沈阳城上上下下谁不想成为这厅里的一员呢。
今日安排的是与银行家夫人们的牌局,张太太笑着给对面的苏太太喂牌,转眼间便让苏太太清一色胡牌了。
“韫湘这是在让我们呢!”组织这次牌局的财政部部长崔太太笑着说道,她年岁长于在场的人许多,口吻也是大姐姐的语气。
“看来是大帅给的家用够,韫湘这是没地儿花了啊!”坐在万韫湘对面的海军司令部部长马夫人笑着打趣道。
“哪有,都是苏太太打得好,这清一色都成了我还没看到,真不应该。”万韫湘温婉一笑,眼角瞥到被带进来的云贞,眉毛一挑,轻轻推了眼前的牌,“老四来了,也来玩儿几把?”
云贞轻轻抬头望向对面……都说张厚霖的太太贤淑大方,一人便可撑起半个张家,治家了得,可这一眼,云贞看到的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太太,而是一位能同样给她压迫感的敌人。
也是,能与张厚霖匹配的女人,会差到哪儿去?
万韫湘招呼了云贞,其他人便应和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平淡,不带喜恶。
云贞上前,在万韫湘的注视下走到了她的面前:“太太。”
“老四,来玩儿一把?万韫湘抬了抬下巴示意。
“我这牌技太烂,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云贞婉拒,有些摸不准万韫湘的意思。
“既然如此,旁边站着看吧。”万韫湘点了点头,伸手搓牌。
麻将声响起,云贞在旁边站得笔直,像是被罚站。
四人谈笑风生,一边打麻将一边聊着近来的见闻,丝毫没有在意一旁杵着的云贞。
站久了,腿麻了,思维却放松了许多。云贞不着痕迹地打量万韫湘,看她一身墨绿色旗袍,剪裁合体端庄大方,一举一动无不优雅轻柔,这般的人儿合该是生来当大家太太的才对,想必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定有百家求娶的盛况。
冷不丁地,云贞的胳膊被碰了一下,转头一看,端着茶壶的丫鬟正对着她撅嘴呢。
云贞回了一个疑惑地表情,丫鬟笑着将手里的茶壶往她怀里一递。紫砂的茶壶隔热并不好,云贞差点儿就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