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缕霞光升起,树上的鸟儿开始哼唱,厨房的烟囱也冒着袅袅炊烟。
书房的落地镜前面,张厚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着,头颅微低,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上的扣子。乍看去,不像是舞弄刀枪的军人,倒像是那高门里的公子哥儿,携着一股温和淡定的气质。
“笃笃笃。”门外,三声克制地敲门声响起。
“进来。”
朱副官应声进门,军靴一贴,发出清脆的皮革碰撞声:“大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动。”
“老四呢,规矩吗?”张厚霖抬起头整理衣领。
“四姨太一晚上没有出门,包括她身边那个青丝,两人都在屋里待了一晚上。”朱副官道。
“两人一起?”张厚霖转身挑眉,粗粝的眉毛微微荡起了弧度,这让他稍感意外。
“大帅,有什么问题吗?”朱副官见他如此反应,知道他是起了疑心,“我们的人在外面监视了一晚上,确实没有异动,无人进去无人出来。”
张厚霖轻笑了一声,低头扣上腕扣:“宋云熙长本事了,这么沉得住气,不像她。”
朱副官默默点头,深有感触。四姨太那个脾气,虽不如大太太暴烈,但也是炮仗似的性子,先是被软禁然后被审问接着又被太太用了刑,到现在还一声不吭的,的确不像是她的作风。
“四姨太……稳重了许多。”朱副官道。
“让你去调查的事儿有结果了吗?”张厚霖问道。
朱副官立马将夹着胳膊处的文件夹拿出来,摊开,道:“都查清楚了,所有的人情交往都在这上面。”
“念。”
“是。”朱副官道,“八月七号,四姨太出门打牌,一起打牌的有财政司司长的姨太太、会丰银行总裁的姨太太……”
“挑重点说。”张厚霖皱眉,没有那个耐心去听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是!”朱副官挺直了脊背,打起了精神,盯着手里的东西一页页地翻了过去,上面写着的全是打牌逛街之内的,没有丝毫能念得出口的。
“这里,八月十二号,付市长家的二小姐来拜访过四姨太太。”终于看到一个能说得上台面的人,朱副官赶紧念了出来。
“市长家的二小姐?”张厚霖皱眉,似乎回忆不起来这是哪号人物。
朱副官在一旁提醒道:“大帅,就是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对您死缠烂打的那位小姐。”
张厚霖一个眼神扫过去,朱副官立马夹紧了双腿,挺直脊背:“卑职口误,请大帅见谅!”
张厚霖冷笑三声:“念你仅仅是口误的份儿上,今晚加个餐。”
“加餐”可不是真的加餐,而是加大夜间训练的强度。大帅身边的人百里挑一,不仅要求脑筋转得比一般人快,而且要军事能力过硬,随时保持战备状态。若非如此要求,这样的位置怎么轮得到他这样毫无背景的人呢?
朱副官咬紧牙关才不让肩膀垮下,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去捋老虎的毛,这位付小姐当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烦人,这种人早该从大帅的生活里消失才对,他居然主动提起了?真是厕所门口摔跟头——找“屎”。
“说清楚,付晶怎么认识老四的?”言归正传,该怀疑的仍旧不能放过。
朱副官早已查清楚了,但事实又很残酷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报告大帅,依照卑职的调查,卑职可以判断是付小姐主动接近四姨太的!”至于背后的目的,想必是不必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