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分钟里,今晨耳边只有挂钟指针“滴答,滴答”的转动声。
她生活的学生圈里,很难接触到这样难搞的人,摸不清脾气,看不穿喜怒,连勾唇笑一笑传达出来的意思也能分成四五种。
对面的沈南渡拼命冲她使眼色,讨好这尊佛就等于有了跳板,带你入圈,甚至捧你上神探。
今晨沉吸一口气,吐字清晰道:“我对您很感兴趣。”
女孩的声音有些嫩,尾音压得很轻,软绵绵的,好像没有力度。
陆归也屈指敲了敲下巴,“是么。”
沈南渡举手表示自己可以作证,“也哥,小晨儿为了见你特意去发廊洗了个头。”
今晨一口水噎在嗓子眼里,差点呛到,她幽怨的瞥他一眼,目光警告意味十足。
沈南渡自动将她这个眼神理解为“再接再厉”,他眉梢一扬,补充上后句,“而且还画了个妆。”
“……”
今晨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视线顺着陆归也敞开两颗衣扣的衬衫衣襟缓慢扬上去,澄澈的眸子眨了眨,故意掐细嗓音说:“是这样呢。”
沈南渡,等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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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今晨浑身难受,她趁两位男士品酒的空隙到卫生间补了个妆。沈南渡买的衬衫裙比她平常穿的尺码大一号,衬衫扣子全系住依旧能露出平直凸显的锁骨。
冲着镜子里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冲洗掉手上沾上的口红,她再抬起头,镜子里出现另一个人。
男女洗手间共用一个盥洗池,琉璃台在室内白炽灯的照射下泛起荧光,今晨机械地抽出一张纸擦干净水渍,慢慢转过身,“也哥。”
男人斜靠在墙上,穿休闲款的定制衬衫,衣襟处刺绣样式的花团图案衬得他整个人有种中世纪英国绅士的既视感。
“南渡临时有个通告,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麻烦了。”今晨边说边往外走,与他擦肩而过时尽量保持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自己回去就行。”
手肘被人攥住,她顿时停在原地动不了。
陆归也转过身,手指下滑转而紧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沉静轻淡,“不麻烦,走吧。”
“……”
不是,她的意思好像表现得很明显了。
婉拒懂吗,非要她说到明面上吗?
走廊中的自然光线明快亮眼,经过的服务员弯腰问好,走在前面的男人却置若未闻。
今晨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直盯着他那双好看的手,是如何那么自然地攥住她的。
走侧门直通停车场,停在一辆兰博前,纯黑色,如果在夜色里,就像蛰伏已久的豹子。
从前只听说过狗随主人,今天一件,原来座驾也随主,一样令人忌惮。
陆归也打开副驾的门,“上车。”
今晨眨眨眼,和他僵持良久,发现她引以为豪的气场在男人面前根本就像舞台上的干冰气,被风一吹就散了。
最后撇撇嘴,撩起裙摆躬身而入。
陆归也轻勾起唇角,笑容很淡,知道识时务,不算死倔。
京影的校规严,但碍不住有些想走近路的学生半夜外出陪酒陪笑,每晚十点准时查勤,缺勤三次此学期成绩作废。
学分一分一百块,今晨可浪费不起。她按亮手机看时间,六点半,夏天昼长,街边霓虹未亮。
不算晚。
车停在京影三号女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