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偌大的集市上,依旧延续多年的风格,卖的都是农民自家的东西,且大多以农具和日用品为主,小吃和零食非常少见。那个卖糖人的,算是挺有胆的了,但林秒瞅了瞅,那人的生意只能算一般。
因为,糖的成本其实算高的,捏作糖人,中间真的只是赚个手艺费。大家买糖人,又大多都挑便宜的买,几分钱一个,为的就是哄哄孩子。那些造型复杂的,看上去怪好看的,一个要一毛、两毛的,大人们却是舍不得的。
这个年代的人,尤其乡下人,都是节省惯了的,一分钱都想着抠出来、攒起来。
林秒觉得,靠着在集会上赚钱,不可取,她还是得把目光放在镇上。男人也是这么想的。
入了夜,两人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商议着呢,四弟妹李红梅来了。
鉴于赵卫东和赵卫西是双胞胎,所以兄弟二人也不称呼什么“哥哥、弟弟”,素来都是叫彼此的名字。也是如此,林秒也随自家男人,直接称呼赵卫西的媳妇为“红梅”。对方也是如此。
李红梅来,是来送钱的。
赵卫西是真心心疼自个儿兄弟的,也很是替兄弟着想。惦记着赵卫东小两口现在背着的五百块债务,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招呼赵卫东跟他一起编织竹器,好拿到集市上去卖,挣些钱。
这不,这次卖了些钱,他就让自个儿媳妇给送过来了。
李红梅心里发苦,嘴上对自己的丈夫应得好好的,但拿了那卖力吆喝才赚来的两块多钱,却在乌黑的院子里独自绕了好几圈,直到打好腹稿,才硬着头皮,来找赵卫东他们。
她搞出的阵势也是大,进了屋,把门给带上,来到赵卫东跟前,竟然就给赵卫东跪了,惊得赵卫东赶紧拄着拐杖往旁边窜。
“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秒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扶。不想,李红梅力气恁大,死死跪在地上,林秒一时间有点拽不动她。
“你到底是怎么了?”林秒皱着眉头,也跟着问。
李红梅就开始哭,断断续续地诉说。林秒被她给哭得头大,但也大概是把事情给搞明白了。
这附近做竹器的人,太多了,一向难卖,更卖不上价。但赵卫西只会这一门手艺,不做也得做,勉强靠这个挣点钱。现在,赵卫东也来编织竹器,自然就成了赵卫西的竞争者,会“抢”赵卫西的生意,让赵卫西今后挣钱更难。
而赵卫西这实诚人,这次竟然让自个儿媳妇把今天卖的钱,全部给赵卫东送过来了。这估计是让李红梅心里难受极了,她继续絮叨着。
“……我明白卫西的想法,也想帮你们,可是你们看到了,我们挣钱也很不容易。家里又有两个小娃娃,很多地方都要花钱……妈那里是要每个月给钱的,不给的话,骂得厉害,可要一直这么下去,我哪里还能交得上钱,呜呜……”
林秒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息。
李红梅的想法,在她看来,是自私而狭隘的。竞争,是无处不在的。她男人不做竹器,自然也有别的人会和赵卫西竞争。端看今天集市上两个摊子里必有一个是卖竹器的,就知道,竹器这门生意,可不好做。
尽管如此,赵卫西能做竹器,又凭什么赵卫东做不得?李红梅话里话外地希望赵卫东停手,其实挺伤人的。她有这本事,就让这十里八村的其他人家停手啊。她现在哭哭啼啼地如此,不过就是仗着赵卫东和赵卫西的兄弟情深,指望用这个逼退赵卫东罢了。
但听到她提到家里孩子,又提到那已经可以肯定是见钱眼开的婆婆,林秒是叹息的。这年头,日子苦啊,所以,逼得人不得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