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自己濒死时最后一刻的体验,整个人好像被巨大的吸力吸上了天花板,看着自己在手术台上的躯体团成一团不停抽搐,看着急诊室里各种兵荒马乱的忙碌……
直到医生实施电击起搏时,她“看”到躺着手术台上的自己睁开眼,与漂浮在身体上方的自己互相凝视。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仿佛同一个灵魂位于镜面两端的自我对视,视野的尽头是无限虚茫的宇宙。
苏熙很平静的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已成定局。她淡定的接受了它,只是难免心里还有少许的牵挂和遗憾——电脑里的辞职邮件还没有点发送,房贷还没还完,刚求婚的男友也没给个妥善的交代,对养父母的赡养义务也没办法妥善完成了吧?
还有家里养的猫狗该托给谁照顾呢?日历上的旅行计划才完成三分之一……
真是不甘心!
然后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一阵说不出来的眩晕之后,她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强迫置入深海的气球,然后又被挤压四散成片片碎片。
在这片世界坍塌之中,无数个自我碎片的飘扬之中,这一刻的她“看”到养母的悲伤、“看”到自己葬礼上的闹剧……
“看”到了日出日落急剧的变换交替、春夏秋冬毁灭式的交替轮换……
最后,仿佛经历了极其短暂又极其漫长的时间,一切沦入虚无。
*
再次得到意识,她觉察到自己,是的,有点类似濒死时的体验,并不是看到,而是类似于“觉察”这种感觉。她感到自己被置入一个半透明的巨大管状容器中,容器中有类似与能供氧供能的液体,一些银灰连体服的蒙脸人来来去去,偶尔摆弄一下她,偶尔又从这个容器转移到另一个容器。
‘为什么我要被这样对待?为什么要被囚在这里?’
混混沌沌的,不知道经历了多长的时间,一道细碎的声音小声的在耳边响起。
‘不甘心!’
嗯,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好多美好的事物还没来得去见识……
‘醒来!反抗!破坏见到的一切!
谁在命令我!好烦~让我睡
‘杀戮!杀戮!杀戮!’
嘈杂的鼓动仿佛魔咒一般在耳边想起
‘杀戮所见到的一切!’
这么凶猛的杀意并非她的原本意识,但嘈嘈杂杂在耳边响了这么久,好烦啊!
但现在,容器破损,耳边轰响着非常尖细高昂的嘀嘀声,液体正在汨汨流出,嘀嘀声也仿佛倒计时一样越来越急促。
醒来!反抗!破坏见到的一切!
不能再被动的等下去了,尖锐的危险感好像一把尖刀一样逼迫着神经。
苏熙费力的睁开眼,挣脱身上缠绕着一些好像水母触手的透明细丝,开始尝试着从内打开容器。破损的缝隙并不是很大。
约莫半个钟头,液体渗出三分之一不到,整个圆柱状的容器好像针管一样,在压差作用下正一点点把液体往外推。
苏熙尝试顶起正随着溶液流失缓慢下压的顶部,但完全没有作用,金属顶部很快就压到苏熙的头上,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苏熙没有办法,只得费力的蹲下身,用力的抠弄敲打着那条一臂宽的缝隙,直到两掌流血,事情没有变得更好,却越来越坏了。
可能因为血液和溶液混合起了污染的原因,液体开始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