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语。
那日三弟央着她要出去玩,年轻气盛的半大小子行事冲动,去云霄酒楼品菜的时候,和邻桌的一华贵少年发生了争执。两人差点将人家酒楼给砸了
酒楼掌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管你是京官之子还是相侯之孙。一个消息报到官府处,来了大批官差一下便将这闹事的两人都给挟制住了。
后来还是父亲火急火燎地赶来打通关系,官府才放了人
叶秋嬗一个闺阁女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两个少年大打出手时,她想上前阻止,却奈何不便露面,只得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后来才知那华贵少年竟是岭南侯世子
皇亲贵胄怎是为人臣子得罪得起的叶卓尔此举真是为叶芳惹出了大麻烦
叶秋嬗虽爱护幼弟,但也觉着他的性子着实顽劣了些。现下听肖姨娘说他老实了许多,觉得自己这两天受过的苦痛也算值得。
“你爹那日真是被卓尔气得不轻,连累着我这儿他也不常来了”肖姨娘愁眉不展,看来十分焦虑。
她悄悄打量一眼叶秋嬗,又道“卓尔这几日被罚在祠堂抄书,老老实实地从来不闹,也不知你爹气消了没不如,嬗儿你去替姨娘劝劝他”
“”
肖姨娘此言一出,饶是一向敬爱她的叶秋嬗都不禁皱了眉头。
如今她自己也是“有罪之身”,怎么敢再去父亲跟前碍眼别说劝了,恐怕她一提及那日的事,便会又被父亲罚个十天半月的禁闭也不好说。
“姨娘,爹的性情您是知晓的。我若现在还去他跟前旧事重提,恐怕反而弄巧成拙,让爹再次怒火攻心呐。”叶秋嬗为难道。
她说的是实情,然肖姨娘似乎并不满意。她神色未改,只是看向叶秋嬗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冷意。
而此时的叶秋嬗真如冯妈妈所说,认贼作亲却不自知,安安心心地品着自己碗中鳖裙汤,并未察觉到庶母的异样。
“秋嬗,你的腿脚可好周全了”肖姨娘给叶秋嬗碗里夹了一块乌鸡嫩肉,关切道。
“您不提还好,一提起我便又觉着疼了今日被冯妈妈搀着走了一小会儿,当真是疼得钻心。”叶秋嬗放下碗,嗔怨道。
其他人问起还就罢了,肖姨娘却是她最为亲近之人,未出阁的豆蔻少女哪能没有半点娇气,一经她问起自然顺从心意地如实说出来
“哎哟,我可怜的孩子”肖姨娘极为疼惜地抚着叶秋嬗的乌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你不是姨娘亲生,我也为你心疼啊”
叶秋嬗刚想点头安慰,却又听她幽幽道。
那日何氏竟只罚你到祠堂跪一个时辰
“什么一个时辰”叶秋嬗惊骇,侧头看向肖姨娘,却见她此刻才轻启朱唇说着“何夫人当真是狠心呐,竟让你跪了整整一天,姨娘好几次去向她求情,她都闭门不见也是姨娘没用,在家中说不上话,才救不了你。”
此番言语情真意切,并未提及什么一个时辰,叶秋嬗真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还尚在怔愣之中,却又听肖姨娘以关切地语气询问她怎么了,同时却又以一种她十分陌生的语气疑怪她是不是一跪跪傻了
可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张嘴啊
叶秋嬗觉得肖姨娘某些话更像是浮在空中又悬在她耳边,仿若话外有话、弦外之音。
真是见鬼了
她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肖姨娘却并不知晓内情,只当她是犯了腿疾。
收回轻抚叶秋嬗发鬓的手,她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