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陈立发去世的时候陈遇还小,大概只有七八岁吧,陈韵更是刚学会走路,所以他对陈立发的印象并不深,“父亲”二字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称谓,一个代名词。
原本只是一个在他生命中留不下太多痕迹的人,却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埋了一颗雷下去。
从今天遗嘱这件事来看,陈立发应该早就知道黄玉苓和陈延敖有私情,并偷偷作了亲子鉴定,证实陈遇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至于当时为何没有揭穿,真实原因已经无从得知,但沈瓷猜想,可能是因为陈立发想要顾忌陈家颜面,毕竟这种事说出来实在丢人现眼,倒不如从头瞒死,却又怕有后患,所以提前立了份遗嘱,
并与律师交代如果他因意外去世,便在陈韵25周岁生日那天把遗嘱公诸于世。
这一手确实高明,一来可以杜绝自己死后财产落入陈遇之手,二来陈韵当时尚且年幼,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哄住黄玉苓和陈延敖再为大塍效几年犬马功劳,等陈韵25周岁已经具备独立能力的时候再公布遗嘱,顺理成章,坐享其成,而对于陈遇和黄玉苓而言,这一张遗嘱简直是釜底抽薪,两人将在一夜之间失去大塍的股份,职位,不动产,以及手中所拥有的一切。
陈遇成了黄玉苓与“叔叔”偷情生下来的野种。
黄玉苓成了婚内出轨且不守妇道的女人。
两人在失去一切的同时还要面临家族的指责,刁难,以及舆论对他们的批判。
沈瓷不清楚当年陈立发定下这份遗嘱之时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是怨恨是报复抑或只是不甘和有备无患这些已经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陈遇成了这件事情中最无辜也是最大的牺牲品。
沈瓷从陈遇别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色蒙蒙亮,下了几小时的雨也已经停止,湿湿的空气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凉意。
反正回去也已经睡不着,沈瓷便也不再着急,开着车在路上慢慢淌,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地方。
东边天色已经有些消亮,街上留了许多水淌,叶子掉下来落在水淌里,留下一地尸体,几米宽的马路那边便是慈西医院,此时大门紧闭,住院部的两栋楼高高耸立在暗沉的夜色中。
沈瓷停好车,掏出烟来点上
她不知道此时那个人处于什么状态,醒着还是睡着,又是以什么姿势,但是她知道他在哪盏灯下,此时离自己这么近,只需要几步就能见到,但她不会走过去,也不会再靠近。
这种清醒又距离合适的感觉令她觉得安全又满足。
“在南宁那次,替你过生日,我曾许过愿望,愿你以后能够顺顺利利,山水隽永,一生锦衣玉食。我庆幸你没有出事,庆幸你还能站在那个位置,也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永远别放弃自己的追逐,别一无所有,更别像陈遇这样绝望地抱着我哭,永远别,因为我承受不住千难万难,我可以一人去地狱,但你必须完成梦想,登上楼顶”
沈瓷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有早起上班的人从她的车子旁边经过。
沈瓷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喂”
“喂,你在家”
沈瓷看了眼路对面,慈西医院的大门已经开了,有车辆出入,而住院楼的灯光已经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