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记忆中的沈瓷总是寒着一张脸,睁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无声无息,逆来顺受,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麻木的,空洞的,木偶般任人捏来捏去。
木偶怎么会反抗呢
她连哭都不会哭,叫也不会叫,每次阿幸进去的时候她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浑身都是被糟践出来的伤,如果不是鼻子里尚有气息,说她是具尸体也有人信,就连唯一反抗的那次也是因为九岁的沈卫跟着去了那间旅馆,在门口走廊上敲门叫喊,不然大概她也不会在慌乱中用钢笔戳伤了江丞阳的眼睛,并因此逃了出来。
如今十年过去了,她怎么会突然开始翻旧账
阿幸“有其他原因吧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报复谁,不然对方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发视频。”
沈瓷“你知道是谁给我发的视频”
阿幸“不难猜到,当年跟你有过关系的那几个现在都不在甬州,往上升的升,死的死,况且他们也早就不记得你,更不知道视频的存在,所以不会十年之后再把这些事翻出了,除了一个人。”
阿幸没有说出名字,但沈瓷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了解里面所有的内情。
沈瓷“果然是李大昌带出来的人,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阿幸当时冷不丁又笑了一声,笑得有些阴。
“对,我什么都知道,甚至不光知道,或许我还参与了某些事。”
沈瓷也跟着笑,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呢十年前阿幸就已经跟在李大昌身边,每回李大昌去凤屏就只带他一个人去,所以那些“勾当”阿幸都参与其中,甚至都是由他一手去安排操办。
如果这世上除了李大昌之外还有谁了解整个事情始末,这个人只能是阿幸。
“我知道,十年前李大昌就已经很信任你,你是具体的操办人,也是帮凶。”
“帮凶”阿幸又哼了一声,对于这个称谓他似乎并不满意,“帮凶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好像并不合适,你以前也不是这么说的,还记得你以前说我是什么吗”
沈瓷眉头紧了紧。
阿幸却挑眉看着面前站的女人,她瘦瘦弱弱的样子,真是
“你以前说我是李大昌养的一条狗,狗而已现在怎么能让一条狗来帮你办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沈瓷,沈瓷觉得他黑漆漆的瞳孔中像是憋着一股劲。
可是她说错了吗
沈瓷“你难道不是”
阿幸“是,我并没否认,我本来就是李大昌捡回来的一条狗,这么多年尽心尽责,效忠护主,不然怎么能报答他的舍饭之恩,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去拿那些东西”
是啊,她凭什么觉得阿幸会帮她呢更何况还不是小事,那些东西简直可以说是李大昌的立命之本,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阿幸要与他彻底对立决裂,也意味着他要去背叛最信任自己的人,如此想来代价确实有点大,阿幸凭什么会同意
沈瓷拧着手指站立不动,她其实给不出理由,这么晚来找他其实也有一些冲动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心里又像是窝着一口气。
当时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大约半分钟之后她再度抬头,依旧用那双寒凉的眼睛看着高脚椅上的男人,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你上次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上次”
“你说你十年前想把我接出凤屏,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再也不让我吃那些苦,这话还作不作数”
“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