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谓人才济济。岛上还有别的工匠么?”
万十八挠头想了想,道:“岛上还有一位大夫,一位乐工,一位歌伶。听,这就是那位乐工!”
他这样一说,火堆一旁的人们立时都静了下来,屏息凝听,果然听见夜空中传来呜呜的箫声,颇为悠扬。
“这还是我给做洞箫。”万十八一挺他胖胖的胸膛,非常骄傲地说。他们一船人上岸的时候都身无长物,所有一切都是上岛以后一点一滴地自己营建、琢磨出来的。
安若一双妙目便在这些匠人们面上转了一圈,柔声问:“你们都是海上的客商?木匠、石匠、铁匠,往来海上,说实在的我还真没见过。”
安若一旦问到这里,在场的几人彼此望望,齐声打了个哈哈:“哎呀呀,娘子说笑了……”
“这也是万不得已,为生计所迫。都是苦人儿,没办法才出来讨营生,谁曾想流落在荒岛上。”
“是啊,”万十八说着说着,突然被勾起了伤心的事,“想我离家那年,我家娘子正与安若娘子一般上下的年纪,养了个娃娃才刚满月。谁晓得一离开就这么多年了,眼下却被困在这荒岛上,就算是想回去也身不由己……”
万十八是个心肠柔软的胖子,想到伤心处,忍不住伸手拭泪。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唏嘘,大伙儿都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夜空里传来的箫声便越发显得空灵悠远。过了片刻,远处传来歌声相和,应当就是那位歌伶,伴着箫声唱起来:
“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花隔云端……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③”
万十八口中喃喃地道:“果真是梦魂不到关山难,有生之年,也不晓得能不能再见他们娘儿俩一面。”
在场的人,就算还没到娶妻生子的年纪,可也有高堂在世,亲人远隔,此刻大多与万十八一样,被勾起了情肠。
安若连忙将手掌搁在万十八肩上,柔声安慰:“老万,你放心,咱们终有一日会有机会回陆上去。咱们这么些大活人,绝不可能就这么在岛上困守一生。老万,我信得过你,你也得信得过自己才是呀!”
万十八泪水涟涟,此刻听见安若好言相劝,倒不好意思起来,连连点头,又向安若道谢,谢过她的安慰。
众人在少年团这里的火堆旁边聊得热烈的时候,谁也没注意杜骁正立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安若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耳中。此前杜骁一直面无表情,直到听见安若说起,“终有一日会回陆上去的”那时,听见她语意坚决,他到底有些触动。
想到这已经是安若第三次旁敲侧击,打听他们这一群人的来历,杜骁忍不住再次生出警觉:回归中原谁都想,可是安若凭什么就那么有底气,她,他们,有朝一日“一定”能重返大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