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骁这回是诚心诚意,向安若请教,想请安若指点。岂料安若见他问得意诚,双眼微微一转,眼中再次露出一点点狡黠,仿佛想要借此机会,探清杜骁的秘密。
“这正是我想问的呢,”她竟反问杜骁,“杜岛主,我上岛也算是有一阵了。但据我冷眼旁观,你的人,大约只有三成每天把功夫花在捕鱼、捕猎,或是觅食上,另外有一些人负责制作工具,并照顾兄弟们的生活起居,还有一部分,也就是平日里埋怨最多的那些人,他们不是一天到晚叫着累死累活么——那么,他们在忙什么?”
杜骁眉头一皱,一颗心不禁微微一沉:“他们在建造屋舍。”
“造房子?”安若追问了一句,立即转身,来到山顶巨岩上朝向岛内的那一面,俯瞰岛内的情形,尤其在男人的营地一侧,一面看一面点头:“我总算明白为啥岛上最忙的那个人总是石匠了。”
岛上众人里,石匠宋十三永远是那个最忙碌的人。
“可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若按照常理,世人遇上船只沉没,流落到一个荒岛上这种事儿,头一件想到的自是想法吸引过路的船只,设法自救。可是看杜岛主的打算,还真像是打算拥岛自重,自己当个岛主。我只是个年轻识浅的女子,杜岛主,你的心思,我可是如同雾里看花,着实看不明白呀!”
杜骁一张脸慢慢冷下来,字斟句酌地答道:“安若娘子,岛上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已经五个月过去了。整整五个月,这海面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条路过的船只,想必是我们当初在风暴中被迫偏离了航路。即便我们有这个心,想要回归大陆,恐怕也要自己打造出来一条船才行。这绝非一日之功,既然需要长期留在这岛上,为什么不让兄弟们先多为自己盘算盘算,让大家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些,再说回归的事情呢?”
杜骁答这话的时候,心里一股子郁闷油然而生。他知道安若敏锐,问到了要害上,偏生这是他决计无法明白地回答她的,所以他才格外郁闷。
“杜骁,你这话说的,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可是你麾下那么些人,定然不乏见多识广之辈,为什么不能寻些说得圆的理由?”安若脸上也是笑容尽去,挂下脸来望着男人,“岛上这么多柴草,又有引火之物,只要在海滩上架一个柴垛,点燃湿柴,日夜燃烧,必然有黑烟冲天直上,方圆十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杜骁,你们的船在风暴中沉没,你们却依旧来到了这里。这证明你们不可能距离航路太过遥远。只要想想办法,总是能吸引过往船只的注意。你们却始终没做,却忙着在岛上定居。你们的决心和毅力我非常钦佩,但是你们的决定令我无法理解。杜骁,大家已经在岛上相处了这许多时候了,我的为人、心性和本事你们都看在眼里,可是为什么大家不能够就此开诚布公呢?”
杜骁盯着安若,实在是无言以对:明明早先的气氛很融洽,可什么时候竟又转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安若偏过头,望着岛外的茫茫大海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可以明白地告诉我,岛上的三十四个男人,打算在这里住一阵,背后的理由大家有苦衷,所以不方便对我这个外人讲。都可以,我不会在意。可是我不喜欢你总当我是个无知无识,可以随意哄骗的女人!”
杜骁被安若口中那“外人”两个字刺痛了,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将安若当成什么“无知无识”的女人,可这话一到口边,终于忍了回去。他是个男人,也是要脸面有自尊的。
安若见他不开口,将心一横,咬着下嘴唇说:“你百般掩饰,我自然没法儿不妄自揣测,去怀疑你们的身份;怀疑你们来这岛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