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冷心冷情,或许是因为早年经历的缘故,心性凉薄,掌控欲极强。他这样的男子,又哪里会容得下自己看重的姑娘,做出这样欺君犯上的事情。
总归不过,无论结局是什么,最后和陛下越走越远的,都是顾澜若罢了。
“姑母所言甚是。”慢慢的,薛婉之的唇角下意识轻轻抿了抿:“左右都是顾澜若自己出的主意,陛下不会怪到姑母身上。”
薛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细长的眼睛稍稍眯了一下,道:“陛下与她之间的事情,哀家自然要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了。既然是她自己惹出的事情,她自己解决就是。”
否则,按照陛下如今偏执凉薄的心性,又牵涉到这顾澜若,对于未央宫而言,或许便是惹火上身的大事了。
太后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
太后的銮驾启程,回了宫,宫人便小心翼翼的前来回报了。容淮冷漠的收回了目光,眸色冷淡,迎上了跪在地上的太医。
是太医院的院判,宫中的老人了,受了陛下的命令,特意来常华殿诊脉的。
“如太后所说,姑娘是真的病了么?”陛下的声音很轻,辨不出什么情绪:“不能见朕,旁人也不能见她?”
院判一颗心七上八下,额上有汗,仍旧谨慎道:“姑娘郁结于心,的确需要静养。再者,没有什么,能比陛下的龙体更为重要的了。按照规矩,病了的女子,的确不能侍奉在陛下身边。”
容淮喉结上下微动,静静看着手里的书卷,清冷犹如画卷里的谪仙。眼睑低垂下去时,却在脸颊上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而陛下不说话,旁人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饶是在宫中待惯了的老院判,心里也不由一震心虚,阵阵的发寒。
容淮倒没多说些什么,只是道:“将药方给朕。”
太医院的人不敢有半分的推诿,只按照陛下的命令,将单子送上去了。
容淮的目光落到那上头,问:“姑娘何时才能好起来?”
院判道:“少则大半月,多则……数月。”
容淮眸色稍稍沉了一下,半晌过后,才道:“将东西给朕。”
左右面面相觑,不敢言语,谁都不知陛下所指的是什么东西。好在傅青是有眼力的,将宫婢手中的瓷白药碗接了过去,并吩咐:“你们退下罢。”
宫婢不敢多做停留。
“……陛下可想好了?”傅青恭谨的轻声道:“果真要进去么?”
容淮冷清的面容上带着些玩味,低笑一声:“当年朕在牢狱中吃过的苦,她也有份。难道还担心朕会被她的病情牵连么?”
傅青忙低下头去,道了句“陛下说的是”。
常华殿的仆婢们敢拦住这宫里头的所有人,却唯独不敢拦下陛下。
她们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陛下颀长的背影被内殿的隔扇阻隔。心里面,不由为姑娘捏了一把汗。
内殿之中幽暗不明,只剩着几盏暖黄的宫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随侍的几位宫人都是站在外室的,无端的,也添了几分叫人心安的静谧。
容淮心里很清楚。少女的身体虽然一直病弱,但上次见她时气色还好。因她身体虚弱,故而在平日里,送进的每一道菜式,甚至每一根药材都是刻意准备。甚至,在常华殿中的炭火比别处都多上几倍。这样的精心照顾,断断没有病来如山倒的道理。
每每想到这里,容淮便会觉得若有若无的,自己下腹生出一股无名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