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君掩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微收拢,有些泛白,才道:“小的断断不敢欺君。只是小的之前整理姑娘的药方,发现了一些问题,这才不敢隐瞒。”
容淮眼眸微眯,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江雅君谨慎的呈上了手里捏着的东西,正是那张浅色的药方子,并道:“禀陛下,这只是太医院所开的,调理姑娘咳疾最普通的方子。看似平凡无度,也委实都是太医院上品,只是……”
江雅君的呼吸微微屏住了,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道:“小的在为姑娘熬药时,却发现了一味血灵子,也出现在姑娘的汤药中。”
“这血灵子原本是保养的上乘之品,唯独与茯苓混用,若用于咳疾病人体内,只会加重病情。如此想来,就是有人在姑娘的药饮中故弄玄虚了。”
江雅君不敢抬头直视君颜,她却觉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冷冽的气息缓缓在四周蔓延开来。
接着,便是半晌的沉寂。
容淮直视着她,目光之中又带着一丝压迫性:“所以,是有人故意不让姑娘痊愈,对么?”
江雅君只道:“……小的不敢妄下结论。”
容淮喉结微微滚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十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静默不语。
他的黑眸中再度染上一层深色,俊雅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孤冷,近乎叫人不寒而栗。
“傅青。”容淮忽然道。
当傅青跪在他跟前的时候,容淮面容色冷肃:“彻查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傅青心中一紧,当即领了命,退了下去。
江雅君暗中舒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有一种清冷的柔美。
等着陛下的銮驾走远了,薛婉之才从庭院后的竹林中走了出来。她目光落到陛下清冷的背影身上,微微变亮了些。
“辛苦你了。”她转眼瞧着江雅君,眼底含笑,道:“此番若不是你,陛下又怎么会发现顾澜若药饮里的端倪?”
江雅君淡淡道:“姑娘不必谢我,都是为太后办事罢了。”
“只是薛姑娘,小的有一事要提醒你。”江雅君瞧着薛婉之,话锋一转,冷淡道:“备药的是太后的人,告发的也是太后的人,如果陛下执意要护着顾姑娘,也未必会怪罪到她身上。”
“——反倒是姑娘与太后的处境,会有些危险。”
薛婉之的唇角弯起一道弧度来,显然有些不信,轻哼道:“按照你话里的意思,难道有人欺骗了陛下,却还能逃过一劫么。我不信。”
“如果陛下对她志在必得的话,自然是会的。”江雅君的神情有些冷漠:“若陛下是真心疼惜她,常华殿姑娘愈是想逃走,陛下就会越想掌控住她。”
“薛姑娘,这个道理,你信么?”江雅君眉心微挑,唇边带着些冷意。
薛婉之笑意收敛了,听到姜雅君的话,顿时陷入短暂的不安中。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就只能看陛下最终如何抉择了罢。薛婉之面色有些紧张。
……
与此同时,在常华殿中,顾澜若看完了好几本书,身子有些乏,却也没打算碰医女送上来的汤药。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常华殿侍奉的小宫女,素日里都是在外殿伺候。
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件极其静雅的锦盒。“姑娘,方才陛下命人送过来一件东西,是为大婚准备的礼物,是专程交给姑娘的。”
顾澜若淡淡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