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我还不想脏了这双手。”方才回来时,宋旸无心洗漱,只将一双手掌在白霜上搓了搓,手上仿佛还残留着草叶的清香。
“那人是咬舌自尽。”他说道。
徐绵于是闷声不响了,她自己也试过咬舌,即便出了血,也还是狠不下心做到最后一步,要硬生生将半截舌头咬断,那得是多大的决心呀!
她不禁滴溜溜打了个寒噤。
宋旸向来如她肚里的蛔虫般,将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遂冷笑道:“你不必同情他,那人是咬破了齿间毒丸自裁的,可知早有预备,不见得是寻常戏子,只怕是有人刻意豢养的死士一流。”
徐绵也不信是意外,那戏班子里的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会因为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妃就起了色心?即便如此,貌美的嫔妃也不止她一个,单单挑她下手的几率未免太低了。
她凝声道:“你觉得谁是幕后主使?”
“那戏班子不是江清月请来的么?你该问她去。”宋旸悠闲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香茶,原本壶中的残茶已被他剔净,另换了一盏新的来——更不用说做完那桩事后,两人皆是又累又渴。
徐绵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下,“你为什么总和贵妃娘娘过不去?”
“是你一定要袒护她。”宋旸转着手里的白瓷茶盏,眼睛胶着在她身上,“我早说过,跟她还不如跟我。”
看来即便江清月全然无辜,宋旸也认定她有失察之责。、
徐绵叹了一声,“我想贵妃娘娘一定和我一样,根本未想到皇后会在这时动手。”
赵皇后挑选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偏赶上她与隆庆帝远行,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戏班子一定是早就布置好的,里头安插了她不知从何寻来的死士,借着宫中妃嫔饮宴之时挑起事端,到时不仅徐绵名声被毁,她唯有自尽以明志;就连江清月也因为统辖后宫不力,不知会落得何种重责。
是她高估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心胸,还以为数日的风平浪静,赵皇后已将那桩纠纷忘了,原来只是韬光养晦,徐图大举;徐绵指责太子的一番言辞,虽然是实话,但是也彻底得罪了这对母子。
徐绵只觉得心火熊熊,一时难消,就手接过宋旸手里的半盏残茶,也懒得另倒新的,一气喝干饮尽,喉间咕咽作响。
宋旸静静的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徐绵还能有什么办法,在现代碰上这种事或许可以诉诸法律,可她偏偏身在古代,还是隆庆帝后宫的一员,即便证据确凿的出来指认,她自己也免不了被泼一身脏水——谁能证明她的清白?更何况她现在已然不再清白。那迷药究竟怎么解的,众人都不是傻子。
少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假装无事发生罢了。
宋旸见她闷闷的向着墙,眸光一转,重新贴着她的细腰道:“我倒有个法子,虽然不能帮你主持公道,好歹也算出点恶气。”
“什么办法?”徐绵急迫的扭过头,险些磕着对方的下巴。她知道宋旸鬼主意最多,对此倒是不加怀疑。
宋旸伸指往她额间点了点,十分自负的道:“我自有主张,你等着瞧就是了。”
说完,便起身更衣,打算乘着夜色离去。
徐绵巴巴的瞅着他,小奶狗一般弱气的道:“你要走了么?”
“难不成你想我留下?”宋旸半开玩笑的问道。迄今徐绵还未正式留他过夜,这也是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且他不过是奉皇命提前几日回来,还要整顿宫室等一大堆俗务,哪里耽搁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