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疙瘩有了缓和,亦不比先前嫉妒,嘴巴也吐不出恶言恶语。
外面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时分,叶子搭着窗花影影绰绰映到了台柩上,闪着金黄。外面隐约响起丝竹乱耳的靡音,此刻便知离长安永柳巷子的开业时间不远。
瞅了眼还抱着衣服傻乐呵的唐云芽,小翠眼角流着不屑,当即转身离开。
此般模样,当不当片枯叶又有什么差?不过草里的泥土,上不了九重天的燕雀。
听见熟悉的哧鼻声,余光瞧到小翠百花粉袍一角消失在了门口。唐云芽压住内心狂喜,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衣服轻放到桌子上,摸摸平打皱的领口。
其实这身紫纱绿裙的衣服并不算难看,只是大俗大雅了些,而且颜色又暗,穿着不免有些老气;比不上小翠那身姑娘亲送的粉色小褥和青色长纱,可人娇俏。
来不及再收拾自己摆得一大摊东西,唐云芽可没忘记今天她也是要上场中的一人。其实到底是个小姑娘,拿到漂亮衣服不免心急穿上瞧一瞧。
屏风后一番折腾,等她再走到余晖下,这身着暗雅褥裙纱袍的姑娘竟然像换了个人。
唐云芽生得不白,可好歹也是被人装到箱子里呆了好半月,比起刚出渭城时皮肤要好很多,而正好身上的衣物不够光亮,倒是衬得她也不算太黑。月牙眼弯弯,瘦的小尖下巴带着点婴儿肥脸蛋,嘴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看着叫人心情也舒畅。
这种纯真美倒是长安达官公子最近颇为流行的口味,想来金玉堂妈妈也不算真得走眼。
对着铜镜转了好几圈,绣着金云纹衣襟飘着旋落。“就是黑了点,要是能再白些就好了。”揪揪自己面上黑皮,唐云芽瘪了个嘴,嘟囔着心里话。
“太好了,太好了,这还有一个。”
背后有人欢喜大叫,唐云芽闻声回头看。
来者倚着门槛,气喘吁吁攥着个手绢顺胸口,倒是个她不认识的妈妈。那妈妈眼睛贼亮,看着她宛如看到了金元宝。
金玉堂里凡是坠着玉佩的皆是馆里的教习姑姑或者负责管理的妈妈,眼前这个坠着玉环,自然也不例外。
“妈妈…”唐云芽被有点吓着,唯唯诺诺探问,但一句“妈妈,有什么事吗?”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
“别妈了,快走快走!”朝着唐云芽招手,负责今晚奏乐姑娘的妈妈后怕地摸摸后脖颈,“总算找了个充场的,快把你东西拿上和我走。”
“啊?啊?”
什么情况,这是要该自己上场了吗?可是她还没擦粉呢…带,昨个姑姑没说要带啥啊…
“还不快点!”
奏乐组的教习姑姑脚都拐弯往前堂走,见后面的唐云芽还没跟上来,不由得更大声催促,“拿着你的乐器快点走啊!”
“哦哦!”有的有的,云芽稀里糊涂,听姑姑让拿乐器,就拿起奶奶留给她的唢呐往外冲。
临了临了,原来是奏乐姑娘的其中一个下午起了疱疹。但今个来得可是当朝太后亲外孙—穆小侯爷。
小侯爷喜乐府,今个奏乐人数早早报了,到了少一个,那欺骗朝廷的罪名压下来馆里谁也担待不起。
舞蹈组的早就去前堂侯着,留下个没人通知没人管的唐云芽被何妈妈捡着了个空。凑巧馆里面的丫头多半会乐器,虽然不熟练,但到时候往后面排排,说不准轮不到她就有精心准备的给小侯爷就挑对眼了。
而且这长相…何妈妈仔细瞧了瞧自个旁边颤颤巍巍走着的丫头,“要挑也挑不上你不是?”
“也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