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面色阴狠,眼里充满滔天恨意,恨不得食肉寝皮般,“那个男人,是他该死!”
“牡芳。”
李书瑶想站起,却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叫着房夫人的闺字,眼里闪着泪光。
“公主殿下。”房夫人看向李书瑶,摇了摇头,神色缓和,“殿下不知,那个房子胥他不过是看中了我父亲的权贵,他娶我…”
闭上眼睛,任由脸上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他娶我,不过是为了…为了步步高升。”
“牡芳。”
这种心境,她又何尝不能感受。李书瑶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友,叫着闺友小字,心痛如绞。
深吸了一口气,房夫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自己头顶那方寒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已是黑夜,胜似白日。
泪最后一次滑过脸畔,她嗤笑哧鼻,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再笑年少爱情,变为现在切肤之痛的悲哀。
“没想到他生时没有被我亲手千刀万剐,死时却被剜肉搓骨!也算上天有眼,让这负心汉不得好死。”
她起身朝着安云沉,没有一丝犹豫,“这桌子宴是我布的,那日长公主殿下说要在府上宴请,是我自告奋勇愿意替殿下布置这一桌宴席。”
“没有错,这五名官员均是中毒而死。我与殿下及其余夫人交好,了解他们喜好。”房夫人说地极为平静,“所以这一切,早就是策划已久。杀人偿命,我毫无怨言。”
站在白光之下,安云沉亦是看着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房夫人,脸色阴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殿内静地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混着那些围坐在圆桌前妇人的啜泣。
良久,安云沉才绽开笑容。却不是对着房夫人,他手搭在自己面前范夫人的椅子,垂眼看着椅子上抖成筛糠的范夫人,笑得阴翳。
“如此,这便是破案了。”
手离开,范夫人椅子一角已碎成粉末散在白光下,碎屑纷飞落在了空气中,洋洋洒洒。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大对啊。”
闻言,房夫人敛住眉头,“我都已经招供,安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问我。”
“倒不是不明白。”安云沉抖了抖袖袍上的云木渣,“只是为什么在座的夫人,再得知了是夫人您杀害了自己丈夫,却能安稳不动。安某佩服罢了。”
像是看不到几名命妇的诧异的表情,他啧了声,朝着主座的李书瑶偏了偏脑袋,“长公主殿下,早听闻您与尚书大人是人人羡慕的鸳鸯鸟…”
安云沉故意一顿,不再继续往下说。
李书瑶早已经是恨不得将安云沉拉出去砍十次八次的脑袋。她和着恨意往肚里吞,转成忍耐,“泪水早就在得知亡夫去世那一刻流干了,难不成按安首辅意思,我们几名朝廷亲命的官妇,我一个大祈长公主,要像泼妇一样在你这大理寺上哀嚎吗?”
“公主多心了,微臣断然没有那个意思。微臣不过觉得人之常情中,出现了那么几个特例,所以觉得古怪而已。”
确实古怪。
唐云芽早就发现了,那房夫人看上去十分憎恶她的丈夫,而她为命案凶手不过于悲戚也就罢了。可是其余几位夫人再得知是房夫人害死自己丈夫时,也并无过多悲伤。
彷佛躺在冰冷床板上只剩一副骨架的人并非自己同床而寝的丈夫,极其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