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人家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纵然是安云沉不要的东西,她现在拿着送来也跟是偷来的一样。
安云沉挑了挑眉毛,对唐云芽这般作态很是感兴趣。小丫头不会说谎,做了错事说了谎话,那心虚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
他倒是有点期待,胆小堪比老鼠的小妮子除了日常没眼色气他外,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安大人,放心。既然是安首辅的挚友,老夫自然是会多加照顾的。”
看向自己面前的老者,安云沉恭敬有礼做了个长揖,“那还有劳大人了。”
“不敢不敢,老夫离京但是一家老小还在长安城,应该是是得了大人庇护,才绝了老夫的后顾之忧。”
有所托自有所求,官场多年,等价交换才是利益的重码。
安云沉扬笑,“既是大人开口,安某自然不会推辞。”
那边是重情重意外表下的虚情假意,另一边则是依依不舍,难以离分的真情。
“师傅要走了…”
那名被派黔江的巡抚已经上了官车,凌师傅虽然有安云沉帮衬,但也知道自己人微位轻,不好让一个正三品官员等自己太久,平白给安大人添负担。
大手将唐云芽的肩膀捏了捏,他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师傅…”
唐云芽着急,攥着布包开了个小口,拿起那截玉想往凌志筹手里塞。
“师傅以前曾给你说过,做人如做菜,端正有方,不可生不该加的歹意,这样才是一盘好菜一个好人。”推开云芽的手,凌志筹说严肃的语调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多为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师傅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为师找到了你师伯安顿下来,就会给你写信报平安的。”
他看了眼唐云芽手中的碎玉,“这玉就算是你捡的,若要知道主人也得先给了那主人瞧一瞧,主人若当真不喜送于你,你便要记得给你碎玉之人的恩情。”
“师傅…”
手被凌志筹推回来,被□□一顿的云芽只能呐呐回了个,“徒弟知道了。”
其实不外乎,云芽没有什么东西好给师傅的,只有手中一截断玉,想得也不过是如果路途有差错,师傅好歹还能有个物件傍身。
最后却好心办坏事。
马夫开始催得急,凌志筹纵然有再多不舍,也得快些上马离开。
他眼角的泪打湿了脸上的胡子,看着失落的云芽,只能叹口气,对她交代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擦擦脸上的泪,顾不得拉着自己袖子哭的稀里哗啦,却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丁点声音的云芽,凌志筹狠心抽开袖子朝着空着的马车走了去。
天涯路远,这诺大的长安城瞬间又变成只有自己一个。
低头咬着自己的手,泪模糊了双眼,唐云芽不敢回头去看凌志筹,心中有多不舍就有多难过。
踏入长安那一刻,她认识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但是真心对她的只有凌志筹一人。
将自己毕生所知毫无保留的教给她;第一月的工钱先拿去给她买了衣物;照顾她护着她,怕她受委屈,做的事情自始至终都为了她着想。
从前种种像是走马灯从自己面前闪过,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多月,可是他们倆早就是相依为命的一体,是师徒,亦为父女。
是彼此在这世界的温暖慰籍。
马车开始向前走动,离别之伤这一刻涌到了心口,坐在马车内的凌志筹终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