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槐也接过毛笔写下一首诗。轮到齐颜,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她的手竟簌簌颤抖起来,歪歪扭扭的写了一首小令。
公羊槐伏在齐颜耳畔低声说道:“铁柱,这种场合作小令不妥,不如你抹去重新写吧。”
在渭国诗为正统,词次之;小令虽雅却只做消遣之用,甚至会被风月场所拿去配上谱子改成歌谣。
齐颜恍然大悟,局促不安的看着内侍,后者虽没表现出来却也在心中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用湿布将齐颜的小令抹了去。
从登科楼出来便可各自回府沐浴更衣,傍晚再入宫参加琼林宴。三甲游街时的表现及所提的诗,则由随行的言官整理后递交天听,用作琼林宴后派官的辅助考量。
公羊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齐颜感到惋惜:铁柱如此表现怕是很难留在京城了,或许会被派到地方去做个小官……以他的心性和才学,可惜了。
南宫让拿着内侍呈上的录册,看到言官详细记录三甲的一言一行,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竟笑了起来。
本次殿试共点了八十位进士及第,这些人都要参加当夜的琼林宴。
午后,齐颜入宫至偏殿等候,却听到一旁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哟,这不是‘出尽风头’的探花郎么?”
齐颜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位熟人——察州解元:刘逸美。
他们曾在谢安的宴会上见过,并且因为行酒令的事情生过龃龉。在刘逸美身边站着此次殿试的状元,太尉府的嫡长公子:陆伯言。
刘逸美殿试点了六十八名,这是比较垫底的名次。因官职空缺有限,并非每一位进士都能立刻被派官。
一般来说:状元,榜眼和探花会留京。二甲学子则视情况而定,但绝大多数都会有官做。
如刘逸美这种名次比较靠后的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批人会以进士的身份留在京城做个“释褐”,所谓释褐:琼林宴上没被点中,留在京城等待被派官的人。
且释褐的“寿命”通常只有三年,截止到下次大考如果还没被派官便只能回家去,若期间不幸开了恩科释褐的寿命更短。
这些释褐必须要争分夺秒的到京城各府去走动,将自己的见识与才干展示给有资格举荐的大官们,争取在下次恩科之前得到一官半职。
历朝历代都有许多才华满腹的进士因囊中羞涩,不善交际等诸多原因,最后只能回乡去做教书先生。
刘逸美也明白自己面临的窘境,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太尉府的嫡长公子陆伯言。
从前朝起就流传着一本书,由朝廷编撰名曰:《三元录》,里面记载着历次科举,乡试,会试、殿试、皆摘得榜首的才子生平。
陆伯言乡试,殿试皆得了第一,唯独在会试中被齐颜力压一头,屈居第二。失了千古流芳的机会……
听到声音,不少人向齐颜这边投来了目光。
刘逸美见陆伯言默许便愈发的放肆起来:“听说探花郎今日游街仪态尽失?真是丢光了寒门学子的脸。”
齐颜的目色愈发沉寂,她扫过陆伯言,对方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年就是这人的父亲挂帅侵略草原!
齐颜硬生生的将这份恨意压了下来,拱了拱手对刘逸美说:“在下家贫未尝骑过马,还望兄台多多包涵。”
刘逸美见齐颜软声细语的“服软”正要得意,却听对方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不过阁下于宫禁之中,大殿之内、高声喧嚷似乎也雅致不到哪儿去。也不知有没有触犯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