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就这样跟你回来了?”王慢慢揉着太阳穴,长舒了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一双幽夜般的深眸,瞟了眼跪在身前的朴漱英,问着。
“是的,王上。”朴漱英双膝紧并,双手展开伏在地上,将头更深地垂下,回答着王上的问话。
“他还说了什么别的没有?”王略略挥了下手,看着朴漱英,一歪头、一挑眉。
“他说愿以陆飞蒙的身份入罪,为崔克一家偿命;别的……王上就别多操劳了。”朴漱英说着,忽然犹疑了一下,然后将陆飞蒙的话转告给王。
一时间,殿内叮叮咣咣,王勃然大怒之下,竟将桌案上所有物件,全都扫到地上,然后拍案而起,低声怒吼着:“混账!他不认自己是‘李孝信’,寡人如何能将危及王位的心腹之患拔除!”
王愤而拂袖,咆哮道:“陆飞蒙为救戏子屠崔家满门,能和‘先王长子李孝信’为救戏子屠人满门是一个性质吗?寡人要让他在朝臣和世家眼中的贤德英明形象,就此坍塌、不复存在!”
“王上息怒!大殿下……他拒捕之时,受了伤。”朴漱英不过一介王族私豢官吏,大殿下的伤情他不得不报,所以他也只能在王的盛怒之下,拎着脑袋上报。
“他伤于宿卫之手?”王忽然回头看着朴漱英,宿卫使大人听见王上此问,不由得咽下了口水,头上直冒着冷汗。
“是……是的。”朴漱英再度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颤抖地回答着。
王再度大怒,他倏地回过了身,一脚将朴漱英踹翻在地:“无能!寡人说过多少次!他再不济,也只能‘畏罪自杀’!”
“王上,不必为此忧虑。”内侍大监金安旭在一旁已听了许久,他素来知道王上倚仗朴漱英,眼下自己的老对头遭了难,他若不趁此机会狠狠踩上一脚,那可真是错失良机!
金安旭一拱手,向王施了一礼,自信而镇定地说着:“微臣早已安插了官府差役介入‘崔克灭门’一案。”说着,他从袖筒之中取出一份证词,恭恭敬敬双手奉给了王。
王一把将那份证词拿在手里,眼中略有质疑地看着金安旭;金安旭仍是那样镇定自若,继续解释道:“这份证词是缉捕陆飞蒙时,差役们亲眼所见的记录……”
金安旭瞟了一眼重新跪好的朴漱英,白眼一笑,继续道:“他们说,大殿下亮出自己‘先王长子’的身份去崔家讨人,崔克不敢不将戏子交出;但那名戏子却说自己被崔克侮辱……大殿下为泄私愤而杀了崔克全家!幸而崔家小厮为人机敏,诈死报官,才揭露了大殿下在世人面前,一直装模做样的‘伪善’面目!”
王听着金安旭的呈报,不觉一笑,眼中流露出甚为满意的目光,然后走到朴漱英跟前,缓缓蹲下身来,对他说道:“听见了吗?这才是寡人想要的结果!”
“金安旭,王兄拒捕被伤,寡人寝食难安,即刻随寡人前去天牢探监!”王轻轻一笑,不由得摇了摇头,装着一副悲悯的样子,捶着胸口,吩咐着身后的金安旭。
王话音方落,便拂袖离去,金安旭看到朴漱英受尽冷落,不禁心情大好,于是看着地上那人一笑,便追着王离开的方向而去……
幽暗天牢里,陆飞蒙戴着手铐脚镣,独自倚墙睡着;忽地,他听见了有人轻呼着自己的名字:“陆飞蒙!”
陆飞蒙忽一睁眼,却看见孔吉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孔吉步子轻盈滴走了进来,然后正坐在干草堆上,将这食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