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迎春悄悄地抓起垂在身边的荷包,把它攥在手里。这样她的心脏才能跳得稍微慢一点儿。
荷包里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字迹潦草弯曲,满满写着:若想自保,须做下面几件事……
她并没看见是谁将纸条揉成团,从后窗扔在她的绣绷架上,吓得她连绣针都扎进了手指,绣布上染了一抹嫣红。迎春把血滴那处用红线绣成了一颗相思豆,裁下做成了荷包。
她不知道是谁,但她把他猜成一个人,那人一直在关注她,护着她,表面上却不显露一点儿。
带着这样的心思,迎春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心脏时常跳得不受控制。但她的精神头从来没有这样好过,甚至真的敢做纸条上让她做得那些事……
哪怕那人推着她一步步走向宫廷,她也愿意相信这是为了她好。
贾母恍惚是累了,开始闭目养神。
半晌过后,还是王夫人站起来,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姐妹们都是娇弱的身子。平日里我特意交代过要少用冰。要入口的东西,在井水里湃过也就罢了。”
薛姨妈不明白的看了姐姐一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王夫人伸手一挡,她只得又坐了回去。
贾母听她这样说,睁开眼点头道:“二丫头这事做得是不妥帖。宝玉娘也急躁了些。不问清楚就下断言,未免武断了些。”王夫人知晓此事贾母是想轻轻揭过,也只得低头认错:“是媳妇鲁莽了。”
两人一同把邢夫人撇到了一旁,就这么算了。
“罢了,我也乏了。叫人好生照顾着宝丫头,鸳鸯,把我那个镶着猫眼石的盒子取来。”
鸳鸯应声进去,不一会拿出个黑漆雕花的漆盒,盒子中间嵌着一个拇指大的猫眼石,随着光线的不同变换着光泽。
老太太慢慢的说道:“宝丫头年纪小,这事对她也是个波折。女孩子家忌讳藏心事,最伤身子。这盒子里是我年轻那会带得一套头面。拿给宝丫头,就当哄她笑一笑。”
“老太太,这可使不得。要真赶不上,这都是那孩子的命……”薛姨妈说着,又要哭起来。
贾母疲倦的叹了口气,对鸳鸯挥了挥手,鸳鸯点点头,捧着盒子说道:“我送薛太太回去,替老太太看看宝姑娘。”
邢夫人还准备着和王夫人凤姐大干一场。没成想迎春突然赶来为自己担了下来。她倒是没受感动,只觉得这个丫头果然呆得很,入宫前自己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要是真留在宫里,怎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邢夫人迫不及待得要好好教育迎春一番,便拉着她也要告退。
“你们都给我留下!”
贾母却不许她们走。
邢夫人又扯开了她的嘴角,这算是她面对贾母的招牌表情了,她还没做烦,贾母都已经看厌了。
“少给我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她对邢夫人说道:“赫儿呢?”
“老爷他没在家里。说是和东府的珍哥儿有要事……”邢夫人小声的回道。
“你少替他遮掩!也不想想他已经什么年纪了,还不知道保重身子!”训了邢夫人几句,贾母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后面的迎春。
这个孩子就像是一只细弱安静的鹌鹑一样。叫这样的孩子去选秀,叫她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