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菜热了好几遍,蜡烛也燃尽了好几根,润玉却还是没有回来。
我觉得心慌的厉害,坐立不安,父王派了府中的亲兵出城去寻,第二日的清晨,亲兵带回了昏迷的润玉。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润玉的屋子里被端出来,我站在屋外守候,从清晨站到黑夜。
最后,御医出来,向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悲伤,甚至还记得向御医道谢,一扬手请人送御医回去。
我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去陪润玉。
我用手指细细的描绘他的五官,想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润玉突然醒了,见我在他身旁,展颜一笑。
他伸出手,替我拂去脸上的泪,他轻声说道:“莫哭,我见不得你哭。”
“好,我不哭。”我这才发觉我已经近乎哽咽。
“穗禾,来生,我一定娶你为妻,今生是无缘了。”
话音刚落,贴于脸颊那冰凉的手便霍然落下,我的一滴泪也随之落下。
我的心疾犯了,眼前发黑,疼得我晕过去。
再醒来,我已回了自己的房间,奶娘正端着一碗药,徐徐吹着。
见我醒了,奶娘先是喜,而复红了眼眶,强颜欢笑道:“郡主病了这几日,可算是醒了,王爷可担心极了。”
“润玉呢?”我并不关心别的。
“玉大夫……您放心,王爷安排的很好,办的也很风光,郡主莫要挂心,如今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喃喃的重复道:“走了?他走了?办的很风光?何事办的很风光?为何要风光?”我十分不解。
药碗咣当一下砸在地上,碎成了花朵开放的模样。
奶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郡主莫要这般,玉大夫是真的没了,郡主您要振作啊!”
哦!我想起来了,润玉去城外采药 ,然后,然后就死了。
润玉他,已经死了。
奶娘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道:“刚刚宫里来了人,传旨,将郡主许配给了太子,今年年底便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王爷没办法,也只能接旨啊!”
东宫,太子妃,那将来就是皇后了,多尊贵的身份啊!可惜,却只是君王稳定朝局的一枚棋子。
靖安王手握兵权,膝下独女清河郡主生来便有凤相,诸位皇子皆想与之结亲,只是清河郡主生来身子羸弱,御医断言活不到及笄之年,这才作罢。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响起,“人刚死,这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还真是手脚麻利啊!”我原来从不知道,有一日我的声音可以如此冷漠。
润玉胸口上的那支箭,我端详了好久,黑羽金身箭,那是禁军才能用的箭。
私调禁军乃是死罪,太子此番原是得了授意的,至于是谁的授意,不言而喻。
还有那前来救治的御医,真的用心了吗?他的主子,又吩咐了他什么呢?
我走到窗口,看着天上的星辰。
景如故,人不复。
我穗禾生来任性,我不愿做的事就是死了也不会做。
他们害死了我母亲,害死了润玉,我不会忘记的。
想我嫁入东宫?做梦!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御医直接在府中住下了,我的病却再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