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澜霍地退一步。

    叶宜正抚着她的温热发顶，手心骤然一空。

    她怔怔地站起来，看着一大一小，隔着数步距离漠然对视的二人。

    或者说，是小澜的眼神冷漠，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而聂慎立在夜色里，衣角沾着春夜的凉意。

    他们父女的感情竟然这样差吗？

    叶宜不知为何，看着对峙中的两人，眼泪都快掉下来。

    然而叶宜也知道，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与任何外人都无关。一开始作为导火索的她，更应当赶紧安静地离开，将空间留给那对父女。

    然而她舍不得。

    她慢慢地站起来，静静地往外走。却走得一步三回头，待走得远了，她又站住，将自己淹没在黑暗里，担忧地望着那两人。

    安静的夜，只有马路上偶尔车灯一晃，有车辆飞快驶过的声音。

    聂慎看着小澜。她是桃绯最牵挂的人，是他们的女儿。

    她恨他，冷待他，他一点不在意，千分万分也舍不得骂她。

    但是这次不行。

    他不会再有女人，也不会再有孩子。

    小澜就是他唯一的后代。

    她要是长歪了，他以后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之下见桃绯？

    “我和叶宜没有任何关系。”聂慎说。小澜深夜不在家，他稍一调查，就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他立刻赶过来，要阻止她。

    不知是忧心小澜，还是为那个叶宜而产生的不明原因的担心。

    然而远远的，他竟看到叶宜将小澜弄得服服帖帖。

    他有些惊讶。

    但也必须严肃地告诫小澜：“你下次不应该这样冲动。”

    小澜未来是要担起聂家的。为人做事，必须冷静，缜密，无懈可击。

    小澜直直盯着聂慎。

    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为了一个女人警告她。

    她没忍心继续那个女人下手，已经很矛盾了，还要被薄情寡义的父亲教训。

    路灯下，小澜的脸上有水光闪一闪，是本已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聂慎一怔。下意识就要上去擦女儿面上的眼泪。

    然而小澜连退几步，离得远远。

    她用力吸一吸鼻子，昂起头：“我做错事，我自己会认罚。”

    又像小兽一样咆哮出来：“不要你管！”

    她掉头就跑。

    深夜的冷风扑在脸上，小澜泪眼朦胧。她辨不清方向，也不想分辨方向，就这样直直地跑到大马路上。

    而正有深夜打盹的司机，驾着一辆车在空寂的马路上飞驰。他不能想到空荡荡的马路上还会突然冲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仓促间狠踩刹车，又飞快往外拨动方向盘。

    轮胎急刹和碾压马路的声音，响彻夜空。

    正要将小澜追回来的聂慎瞳孔骤然张大。

    而同一时间，响起叶宜尖叫的声音。

    “小澜！”没有任何思考，这声呼喊就从她的心底发出，比任何人都撕心裂肺。

    车向小澜撞过去，就在她的眼前。

    她从黑暗里扑出来，紧紧抱住那个吓呆了的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车前。

    奋不顾身，是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