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涨得很快,等吕范上岸时,跳板的末端已经被淹滑。吕范踩在齐膝深的水中,感觉到小腿被杂撞击,脚下还有石块,暗自庆幸没有像张武一样脱掉战靴。他要是光着脚,可能一步也走不了。
在张武的帮助下,吕范上了岸,在高处站定,回头看着还有河水中挣扎的将士,暗自叹了一口气。
“张尉,麻烦你一件事。”
“请将军吩咐,不敢有辞。”
“去看看后将军,助他一臂之力。”
“喏。”张武应了一声,叫过十几个县吏,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将裴潜、韩宣等人接下船,自己带了几个人,划着船,匆匆向后军方向去了。
过了一会儿,裴潜、韩宣在县吏们的帮助下登了岸,来到吕范身边。他们互相看看,都被对方的狼狈逗笑了。吕范说道:“范一时孟浪,连累二位受罪,实在是过意不去。”
韩宣摆摆手。“左将军言重了。从军征伐,生死尚且不惧,何况风雨。只是这水来得意外,我们准备不足,当吸取教训才是。”他转身对裴潜说道:“文行,你一定要把这次遇险的事记下来。”
裴潜看看吕范。他可以把这件事记下来,但这会有损吕范的名声。这不是不可避免的错,而是吕范的失误。他虽是尚书台的人,不用看吕范脸色行事,可是征求一下意见总是好的。
吕范心知肚明,用力的点头,表示同意韩宣的意见。虽说这有点丢脸,可裴潜是尚书台的,韩宣也是军师处刚刚调过来的军师,和他交情有限,他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坦诚些。
“别忘了记上佷山尉张武的名字。没有他,我们的损失可能还会更大一些。”
“喏。”裴潜应了一声,又道:“左将军以前认识张武吗?”
吕范摇摇头。他是进入佷山之后才认识张武的,张武带着县中吏卒来为他做向导,如果不是这场大雨引发的洪水,也许过几天,等他出了佷山境之后,张武就要离开了,以后也未必见得到。
“他是军情处校尉张威的胞弟。”
吕范一愣,盯着裴潜半晌,又看了韩宣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张威原本是黎阳督朱灵的亲卫,曾行间汝南,闹出不小风波,后来被孙策识破,关了起来。朱灵投降,专门为张威求情。张威免于一死,又得到郭嘉的赏识,被招揽到军情处了,也算是个人物。
没想到他的胞弟会在佷山做县尉。裴潜特地提醒他,自然是希望他给张武一个从征的机会,顺便给张威一个面子。他也的确需要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推辞。不过,张威是冀州人,应该和韩宣很熟,和裴潜未必熟,他知道张武,自然是韩宣的意思。
尚书台和军师处交往很多,和军情处的接触反不多。
“景然,看来此行比我们想象的要艰难啊。”
韩宣倒是很坦然。“左将军,这不正是陛下目的所在吗?这些年来,我吴军战无不胜,骄气日盛,不吃点苦头,如何知道从军不易。”
吕范的脸上有些发烫,好在全是雨水,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受到教训的不仅是军中将士,我等也在其中。”裴潜也发起了感慨。“之前总是羡慕军中将士有机会封侯,却不知道军中将士的辛苦,就算看到一些,也和亲身经历不同。”裴潜提起湿透的衣服,将沾在上面的几片枝叶摘下。“有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狼狈。换作在尚书台,看到如此大雨,说不得还要吟几句酸诗,哪会想到将士们的辛苦。”
吕范忍不住放声大笑,对裴潜印象大好。他对尚书台的王粲之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