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熠坐下时没注意,披肩的流苏铺在桌面上,跟蜡烛挨得很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点着。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晃动的烛火,宋宛熠道完谢,脱掉披肩,盖在腿上。
丁蕾刮干净碗底最后一点冰淇淋,把空纸盒往前一推,满足地舔舔嘴角,笑眯眯地说:“小姐姐,我们刚认识三小时,但已经听你说了几十遍‘谢谢’啦,简直是另一个顾老师。”
丁蓓顺手把自己的空盒往上面一摞,接过话茬:“我跟你说,别看我们顾老师打扮得青春靓丽,其实内心是个老干部,繁文缛节可多啦!不过幸好她只对自己有要求,不然我跟蕾蕾真的会牺牲在工作岗位上。”
两人当着顾怀翡的面,你一句我一句地爆料她平时的老干部行为,跟说相声似的。宋宛熠侧耳安静倾听,偶尔不着痕迹地向顾怀翡的方向看一眼。
双胞胎聊到兴头上,添油加醋,连说带比划。换做常人,不说变脸,起码会出声为自己辩解几句,顾怀翡却始终淡淡地笑着,略偏着头,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侧身面朝身边人,背对酒店,身后铺满整片辉煌的灯火,侧脸半掩进光影中。
没化妆,眉目轮廓浅淡,长发松松地挽起,斜插着一支青白玉簪,剔透柔润,跟她唇角的笑意一样温和。
远处的灯火给她缀上一层暖色的绒光,她像是一枚经岁月细细琢磨过的古玉,温润且有方。
宋宛熠望着她出神,她和那个人并不相似,下午的那一瞬,怎么会觉得仿佛站在那个人身边呢。
侍应生走过来倒香槟,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大片光源,宋宛熠陡然回神。
顾怀翡动作自然地捏住细长的杯脚,看了眼色泽,而后将高脚杯放到鼻下,轻轻一嗅:“还不错,要来一杯么?”
宋宛熠摇头,侍应生便走去另一边,给双胞胎姐妹倒上酒,而后将酒瓶插进冰桶,放去桌边一角。
起泡酒熟透的果香渐渐在月光下漫开,山顶空旷宁静,几乎能听到气泡一粒粒跳跃着爆裂的轻响。
丁蕾像喝苏打水一样喝光香槟,自己动手去倒第二杯,然后缠着宋宛熠碰杯:“同胞!相逢即是缘,让我们为缘分干杯呀!”
宋宛熠犹豫地端起果汁:“我的是橙汁。”
“没事!重要的是气氛!”丁蕾大大咧咧地跟她撞杯,水晶和玻璃杯身相碰,当地一声脆响。
喝完第二杯,丁蕾又想添酒,被顾怀翡拦下:“别喝那么多,要适量。”
丁蕾恋恋不舍地松开酒瓶,眼巴巴地看她们吃甜点配酒,耐不住无聊,站起身跑去护栏那儿,端起相机,咔嚓咔嚓地对着星空和雪山拍照。
没多会儿,丁蓓也喝完了,离开餐桌去抢相机:“给我给我,姐拍几张给你瞧瞧,简直艺术!”
俩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冲锋衣反射出暖红的光,像是两簇火苗,燃烧掉烦恼与彷徨,只留下青春的肆意与潇洒。
宋宛熠被这份单纯的快乐感染,胸口沉闷的不适舒缓不少,微微地露出点笑。
顾怀翡拆下簪子,双手插.进长发间,姿态优雅地松开发髻,披在背后。上半身放松地靠在椅子里,下巴略收,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对面人身上。
偌大的露天用餐区,此刻只有她们两人,顾怀翡礼貌地打破沉默,温和地问:“明天打算去滑雪么?可以试试我的高山板,速度会比较快。”
宋宛熠小幅度地摆手:“谢谢你,不过我不太擅长运动,还是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