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怎么都不会猜到,几天后在另一座城市,还会再次相遇。不得不感慨,人生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顾怀翡走后,宋宛熠接到了母亲的视频通话邀请,接通后,却弹出了四张脸,父母,爷爷,还有保姆李阿姨。如果司机刘叔不是亲自送她过来,恐怕此刻也会站在对面的镜头里。
宋宛熠坐到床尾,双腿自然下垂,脚趾隔着毛线袜踩在厚地毯上,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们还没睡呀,快十点了。”
宋母坐在最前面,伸长胳膊举手机,仔细地将女儿打量一番,关心道:“吃饭了没?b市冷不冷?雾霾大吗,记得戴口罩。”
“室内有暖气,不冷。空气也还好,不戴口罩也行。晚饭在顾爷爷家吃的,吃了好多肉。”宋宛熠一五一十地汇报完自己的动向,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趣事,眼睛亮亮地说:“我又见到顾姐姐了。”
镜头对面的四人露出茫然的表情,宋宛熠这才想起,自己没跟他们讲过在瑞士见过顾怀翡的事。
简略地讲了一下偶遇经过,宋老爷子听完很高兴,点头道:“以前我跟她爷爷去瑞士滑过几次雪,没想到三十多年后,你们两个又在瑞士遇上了。”
“顾怀翡?”宋宛熠的父亲不太明显地扬了下眉。
常年给学生讲课养成的习惯,他语速较慢,吐字很清晰。身上有种学者风范,气质儒雅,但双目没有神彩,透着浓郁而深沉的疲惫。不过这种累不是因为身体劳顿,而是来自于精神压力。
“我知道她。”宋父说,“她的作品在国内、国际美术展上都拿过金奖,我记得有一幅山水画,还被巴黎一家博物馆收藏了。”
“天赋极高,有些作品中的灵气甚至超过她父亲,更接近她爷爷年轻时的风格,是非常传统古典的画法。”
作为美院副教授,看到有实力的好苗子,宋父忍不住多赞赏了几句。说完之后,表情却突然间黯淡了下去,手虚挡在嘴前,掩饰地摩挲了下脸。
大约是联想到顾家后继有人,而宋氏工笔断在了自己手里,不禁哑然神伤。
宋宛熠见他这幅神情,心里不大是滋味,简单地跟母亲解释完自己要搬去跟顾怀翡一起住,便提醒时间,催促他们早点休息。
挂断视频,宋宛熠左脚踩在右脚背上,非常郁闷地叹了口气。
父母和爷爷都是画家,家里随处都是颜料、绢纸和毛笔。在同龄人沉迷打游戏、玩公主换装的年龄,宋宛熠却喜欢一个人呆着画画。
大人们会教她技法,可见她在案前坐久了,又都劝她少画点,多出去找别的小朋友玩。
宋宛熠小鬼灵精的,从小就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不太一样。别人都被爸妈逼着上兴趣班,学习书法钢琴芭蕾围棋,寒暑假忙着到处飞参加比赛,自己却闲着。
毛笔字练一点,钢琴弹一点,象棋学一点,只要她好奇,他们就教,但并不布置任务给她练习,也不带她去参赛检验学习成果。
那时她隐隐觉得,爸妈不够重视自己。
后来她升入高中,身边许多朋友选择了艺术生的道路,宋宛熠本打算抱团取暖,回家一说,却意外地遭到了强烈反对。
从来都对她百依百顺的父母,头一次态度坚硬地拒绝:“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走艺术这条路的!太苦了,萌萌,你受不了那份罪。”
学艺术为什么会苦,宋宛熠想不明白。反正她头悬梁锥刺股刷试卷冲刺高考时,那些艺术生朋友天天不来上课。反正她大学考试月五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