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彦在室中静静看了一会，然后将窗纱重新遮挡回去。窗纱半透明，从里向外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殿下……”站在一旁的太监德安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楼彦的表情。
“刚刚发生的事，你都看清楚了？”出乎他的意料，楼彦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语气也波澜不惊，“把这些原原本本的转告司礼监。再加上一句，春宴过后，孤请他到太子府小坐。”
“……是，奴才明白了。”
德安应声退下。他已经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然知道的彻底。
一般官宦人家，看到妾氏与人私通，第一反应都是把人关起来，轻者赶出家门，重者甚至要五花大绑了沉塘。
何况是皇家，即使楼彦再不得宠，他也是明面上的太子，没几个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德安退出去的时候，心情还难免复杂。这慕妾氏是蠢吗？太子殿下再不宠爱他，不也比一个侍卫强多了。
作为唯一的妾氏在府里还不受宠，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人傻不要紧，愚蠢还自以为聪明一世，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就像是世人谁都未成想，一向温和宽厚的太子，在书法习字时，写的最多的竟是“尽杀之”三个大字。
一如既往的，一旁的宫女连忙识趣的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按照一年一度的皇宫习俗，临近盛春，需传唤京城内所有文武大臣，皇子皇孙，在金銮殿召开“春宴”。当然，听上去好听，其实就是一次皇官宴席。春宴上酒水美食万千，是天下抱负盛名的宫廷宴席之一。
春宴当日，皇子没有正妻，只能携妾氏参加。慕青宇出席的时候，一席青色苏州锦，价值万千的布料。和他自己无关，也不知道这料子是从哪个姘头手里得来的。
“皇兄好气色，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春宴到了一半，酒过三巡，八皇子向楼彦遥遥敬酒。
地位卑微的嫔妃所生之子，想在宫里活得好，八面玲珑是最好的法子。
“八弟客气了，今日是春宴大喜，孤自然开心些。”楼彦回敬他，对着酒杯小酌，说，“真要说什么好气色，怕也是被这喜显出来的。”
这就是明显的赶客了，八皇子尴尬的笑笑。没过多久，又和镇南王称兄道弟畅聊上了。
反倒是楼彦周围逐渐冷清一片，他自己却不介意，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脸上也不见醉色。
地位崇高的大臣要么行一礼，绕开他走过去，要么是和其他皇子贵族痛饮欢聊，除了些芝麻小官，几乎没几个人把楼彦放在眼里。
直到江阁老走过来前，楼彦还在自顾自的独坐。
“殿下坐的如此偏远，可真让老臣一通好找。”
江阁老是朝堂上资格最老的官员之一。对于一个地位不高，不受关注的太子，他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毕恭毕敬。
当下江阁老已年逾古稀，是个没有实权的文官，居世家之首。先皇后是世家女，是以楼彦这个太子一出生，注定了就是世家的人。
而老臣恭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太子的贤明有目共睹。
“不知阁老特意过来，是来找孤何事啊？”楼彦笑道，笑容如一日的温和，“莫不是嫌春宴无趣，想来这找孤吃酒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江阁老特意过来是想说什么，无非是关于叶昼的事。正义凛然的太子和奸臣，怎么看，都凑不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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