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盒饭发下来前,她就完成了画、并在右下角署了名。随后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酸的臂膀, 取下画纸站了起来。
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同时一惊, 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比赛时间还有一大半, 难道还真会有人提前上交作品?
江柠在大家隐晦的打量下, 脚步轻快地将画纸放在了房间最前方的桌子上。
路过房间其他几人时,她很自然地扫视了一圈,注意到了几个很有趣的细节。
长胡子老爷爷和短须男人距离她比较远, 她没能看到他们画板上的内容, 但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很有自信,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但她看到了小男孩、短发女人和陆安的半成品画作。
短发女人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下了精明凶悍的印象。她本以为她的画风应当也是这样的,硬朗而个人风格强烈,画面带有一定侵略性。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的画板上, 描绘的却是充满童趣的畅想图。
她的“门”,选择的是孩子眼中的视角——狡黠的白兔脖子上挂了怀表,它竖着长耳朵蹲在洞口前, 抬爪的模样似乎是在挥手,叫人快点随它过去。
兔子洞的入口即为她画中的“门”,她灵活化用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那狡黠的小兔,一瞬间就会让人想到故事里的“兔子先生”。
经过她的艺术加工, “白兔先生”褪去了它身上的过分拟人化带来的违和感, 变成了一只纯粹的、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戒备心的可爱小兔。画显然是从孩子的视角入手的, 只有纯真的孩童, 才能只看到事物有趣的一面。
而让江柠更觉有意思的,是房间里那个小男孩的作品。他画了一座很肃穆的教堂,整张画纸都铺满了庄严氛围,而教堂门内,隐约透漏着象征圣洁和自由的画面。
她没从画里找到他想要表达的重点,却是一眼看穿了这男孩的野心。他应当是受过良好的培养,出身艺术世家,从小就接受各种名家名画的熏陶——他的画里,有很重的、被国外名家影响的痕迹。
倒不是说他画的不好,而是那样严肃刻板的画面,实在不像是由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描绘出来的。
严肃的女人创作了柔软童真的作品,活泼的男孩却选择描绘肃穆庄严的画面——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出人意料。
江柠把已完成的画放在桌上,还在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互相看到对方的作品,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交了作品,就可以离开赛场了。临出门时,江柠回头看了一眼,正巧逮到了正看着她身影发呆的陆安。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陆安愣了愣,又饶有兴致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江柠:……
她刚刚也看到了陆安的画,他已经差不多要完成了,因而她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作品,也很快弄清楚了,他上辈子混圈混到穷困潦倒的原因。
他画的是很写实的一扇“门”——不是说写实就一定不好,写实很考验画功,而陆安恰好画功不错,按理说这选择最合适不过。
偏偏他就是那么懒,活了二十多岁,哪怕他在现实中没见过成百上千个门,至少也该对其中的几个有着突出印象。
他却选择了画比赛场地的门,还是那个就在他眼前的、他们那个房间的房门!他这根本不叫创作了,干脆就是现场临摹……
这比赛里那么多技巧娴熟的对手,他要是能靠这么偷懒的方法也能杀出重围,那才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江柠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