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地动作了一下，立刻被她紧跟上来。
“我们互相还不了解……”
他喉头微涩，“你可能会讨厌我的性格，可能会厌恶我的沉闷，可能会在决心断绝关系后……开始痛恨我的纠缠。”
就像他天性浪漫的母亲，厌倦了他刻板严肃的父亲那样。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他怕总有一天，他会像他痛苦的父亲那样，明知道爱人的疲惫挣扎，仍然无法彻底放手。
同为贺家的男人，他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继承了父亲的外貌、天分和责任心，也延续了他骨子里的严肃、冷漠和偏执。
他的理智时刻阻止他，踏进和父亲同样的悲剧里。
但现在这理智，已经脆弱地几乎可以一戳就破。
女孩倾身上前，贴近他，手臂缠上了他的脖颈：“那是我的事。你真傻，在感情里，哪有那么多可能，又哪来这么多理智可言……”
贺钺被她眼睛里的笑意吸引。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忘了她的年纪。
他怔愣的瞬间，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觉，只是轻轻一碰，便迅速离开。
“江柠？”他退后两步，不留神摔坐在沙发上。
“嗯。”她镇定自若地跟过去，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喜欢我吗？”她问，又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吻一下。
“我觉得……”贺钺开口，再次迎来她柔软的唇瓣。
“真的不喜欢吗？说出口那么难？”她说着，目光再度落在他唇上。
她就是吃准了，他会纵容她的胡闹。
相对他的体格来说，沙发实在有些低矮。贺钺长腿不自在地半蜷着，被她按着肩膀堵在沙发和她的红唇之间，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喜欢，我确实喜欢你。但……”
除开不懂人情世故的年纪，他已经学会、并习惯戴着温和的假面，像模像样地，口头关怀身边萍水相逢的人们。
但他骨子里仍旧是淡漠的，对那些无关人员，一句关怀已经足够，不值得他再费更多心思。
如果不是真的关心，如果不是早就悄然心动。
他怎么会去关注她的相关事件；
怎么会尽心尽力地为她考虑破局方法；
怎么会那么恰好的，在她生日当天突然察觉，急匆匆地带了礼物和一颗忐忑的心，期待又不敢过多期待地，专程驱车来见她。
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和掌控。
他希望两人慢慢走近，互相了解、建立更多联系的同时，一步步确认对方心意，到最后，真正成为彼此想要的唯一。
但她莽撞地打乱了他的计划，逼迫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感情，一路直奔最终目标而去。他慌乱的同时，居然还觉出了一丝意外的甜蜜。
“喜欢吗……”江柠笑着凑近，“喜欢就好，哪有那么多但是。等你做好准备，我可能早就跑了。”
跑？贺钺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因为她的年轻和热血冲动，这种可能他在心里设想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听她亲自说出口带来的冲击，比他预想中的更要强烈。
江柠注意到他的表情，收回撑在沙发靠背的手臂，坐下来，慢吞吞地为他的不安加码：“我还年轻嘛，没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的经历。我现在是很喜欢你，但谁知道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