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亲兵就领着一个身段苗条修长的人进来。霍尧看到来人的那个身段,嘴里赫的一下笑出声。
“抬头。”
那人一直低垂着的头,闻言迟疑了下,动了动。
“我让你抬头。”霍尧没有动怒,只是声气稍沉。
那不怒而威的气势,铺头盖脸的径直压过来,叫人喘不上气。
那人终于抬头。霍尧看到那人的脸,两只眼睛瞪圆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会。霍尧大步走到她面前,满脸的不可思议。
“崔浓华,你怎么成这样了?”
浓华这一路赶路过来,除去晚上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休息的时候。等到了营门口,她已经没法看了。若不是她能掏出霍尧的信物,恐怕营门口的士兵,都把她给轰走。
她身上的衣裳贴在身上,脸上抹了泥,现在天热,她出了一头的汗,汗水和脸上的泥巴一混,在脸上就成了一团。把出色的容貌也遮掩了下去,同样的,瞧在夜里,也是说不出的滑稽。
这边一块那边一块,一张脸乌糟糟的,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一冲,就冲出一道道白嫩的小沟。
霍尧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差点没能人出来。
说完,霍尧就笑,笑得肚子都疼。
浓华三天三夜跑到他面前,脑子里全都是让霍尧出兵救人,见到他毫不客气的笑,也没有出声。
她等他笑够了,直接跪坐到他面前,“请府君出兵。”
霍尧眉毛一扬,“你说甚么?”
浓华吞了几口唾沫,想到生死不明的崔烨。她低头下来,露出再无辜不过的模样,“我兄长在回洛阳的路上,被匈奴人给围了,现在生死不明,还请府君……”
霍尧听着就笑了,“我还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原来还真的有事。”
他说着,靠在矮桌上,“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话过。”
客客气气,又带点恳求。这样子他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她对着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一副公事公办。
哪怕他做了皇帝,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只是崔家女。两人见面,也没见她有任何改变。那时候的霍尧很奇怪,他登基之后,周旁的人或多或少对他都有转变。要么小心谨慎,要么阿谀奉承。
只有她,一如既往,哪怕换上了道袍,做一副女居士的打扮,也没见她眉眼里的清贵减少半分。见到他,也依然如此。
她的眼里没有憎恨,更没有害怕。对他好像依然还如和旧时候一样。
现在她终于有了些许别的变化,霍尧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现在的浓华,是难得的低眉顺眼。她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腿上。十足的谦卑,这样的姿态,若是放在前生,是他所不会看到的。
“你在求我?”霍尧开口。
浓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她既然来了,就把一切都想到。求人,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姿态摆的够足,不管是看笑话,还是羞辱她。都一一满足,最后能成不能成,却还是要看对方肯不肯。
霍尧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他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铠甲,还带着一股血腥味。浓华太太眼,都能看到他胸前甲片上,飞溅上的血迹。
那一身杀气还没有完全消去,光是坐在面前,就够人心惊胆战。
她看到霍尧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
“你知道来求我,意味着甚么?”霍尧问。
浓华垂眼下来,低声答道,“知道。”
既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