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嵘这事儿看似比吴峤的事简单, 至少他和那个客栈老板娘没孩子, 但其实前者比后者要麻烦地多。
那位客栈老板娘姓白, 旁人都唤她白六娘,这个六娘之称,不是因为她在家中行六,而是她左手天生比常人多一指,是个六指。
不提她的身份,单这六指一点,怕是乔氏都很难接受这么个儿媳。
大兴朝人比较迷信,对于兔唇、六指,以及各种身体畸形者,都觉得是一种灾祸不幸的象征, 认为只要靠近他们就会倒霉的那种避讳与憎厌。
这也是白六娘既有家底,又生的美貌, 却这么多年无人敢提亲的原因之一, 谁家父母都不希望自己儿子娶一个“丧门星”、“扫把星”回去。
“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 您点的这几样菜,小店已经卖完了, 不如再看看别的?”客栈小二听到周简点的几样菜名后,顿时有些为难。
周简也没介意, 便道:“这个点儿你们都快打烊了,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怪你们。这样罢,你们这会儿能做出什么菜便上什么菜,我没什么忌口,尽管去做。”
“对了,酒还有么?”
“有的有的,客官,我们这儿的梅子酒最有名,虽然是果酒,可这后劲儿,比一般的烈酒还大!是我们老板娘的独门秘方,好喝着呢!”
“那就给我来上两壶!”
“好嘞!”
周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客栈里免费的茶水,这茶水味道一般,不好不坏,毕竟哪个客栈也不可能把好茶免费送给客人喝。这客栈一日人流量不小,人人都无限续杯好茶,一天就能把客栈给喝垮了。
“客官,厨房说先给您上两盘熟牛肉,您可以蘸着我们这儿的酱料吃,准让您吃了还想吃!”
周简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酱料碟子里蘸了蘸,放进嘴里。
小二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客官?味道还行么?”
周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好吃!”
大兴并不似前朝那般完全禁牛肉,除了耕牛不能吃,别的都可以。
周简原本对肉食兴趣不大,不过这牛肉做的爽口,他不自觉便吃下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小二给他上了几盘热菜,还有一碗大米饭。
这家客栈的手艺着实不错,怪不得白日里,那么多人来这里吃饭,这白六娘聘的厨师很有一手。
手艺不下于他侯府的大厨。
周简把饭菜吃了大半,终于见着白六娘捧着一摞账本从后堂出来,到柜台前,看样子是要加班算账了。
哪家客栈都没有把客人往外头赶的道理,所以周简吃完饭一直待在客栈里,白六娘和小二也没去撵人。
白六娘算账算了一夜,周简也在客栈待了一夜。
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才有一个蓝衣布袍,头戴斗笠,手拿一根竹杖的身影,出现在白家客栈门前。
白六娘一看到来人,眼睛立马红了,忙放下手里的账本提裙快步向他走去:“二郎,你怎地来得这般迟,可是又受伤了?”
若在往常吴嵘昨夜就该赴约赶到客栈了。
吴嵘此时身上的确带着伤,他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老对手,两人交手一番,吴嵘意外吃了些亏,被打伤了左臂,心脉也似是伤着了,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胸口闷疼。
白六娘也会一点医术,一看他伤势严重,便赶紧让小二去请附近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