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暑有些赧然,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旋即又感到了阵阵难过,鼻尖开始发酸。
没有成精之前,饲养人定时定量投喂,阿笛怕他吃不饱,会把食物让给他先吃,又怕他吃得太多惹得饲养人不悦,总会阻止他暴食。
成精之后,他们兄弟俩终于获得了自由,阿笛便再没叫他挨过饿,明明是同胎出生的兄弟,相差并不大,阿笛却总是自觉地照顾他,保护他。
白暑情绪低落,就连饿肚子都显得没那么重要,还是离开了阿笛的这个事实更叫他委屈难过。
除了阿笛,再没有人会对他那么掏心掏肺的好了。
如今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仙界,既没有实力,又没有背景,甚至连个真正可以依偎依靠的人都没有。他简直变成了世界上最最可怜的小竹鼠。
他垂头丧气地盘腿坐在床上,神情无比惆怅,一动不动地神游天际,一坐就是许久。
爱德温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恰好是这样一幕。
床边盘腿坐着一个身型娇小的少年,一张圆润小巧的脸上是泫然欲泣的悲怆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爱德温的一颗心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揪住,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样强烈的感觉几乎前所未有,对他而言十分陌生,从前他也曾在探视联邦新生儿的时候萌生出保护的欲望与责任担当,但似乎又与如今的感觉有所不同。
他立刻快步走近了床边,蹲下身半跪一条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少年,确认对方身上没有受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直接问询。
既然身上没有受伤,那就没有太大问题,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做不到放着对方不换,任由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情绪持续低落。
然而或许是白暑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或许是爱德温的声线太过低沉,语气略显生硬冷肃。“怎么了”三个字刚一问出口,白暑就猛然一惊,浑身哆嗦了一下,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他一双圆眼中盛满了无辜与惊惧,缓了数秒才堪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虽然他一直都是一只诚实的竹鼠,但他还是不太情愿与不太熟悉的人说起阿笛。就算上仙看起来是个好人,还说过要给他当靠山,他也依然不想透露丝毫有关阿笛的信息。
阿笛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不轻易地对他人说起阿笛,是他对阿笛的一种保护。
爱德温的眸色微微暗了暗。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家伙分明就是有事藏着掖着不肯说。
作为一向理智的联邦王,他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他们还很陌生,并不熟悉,有所隐瞒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情绪上,他第一次感到不是那么平静,失落与探究到底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内心,如同燃烧在胸口的一团火。
他不希望被这个小家伙隐瞒,他希望保护他,但又不仅仅是单纯地保护他。
这种名为占有欲和掌控欲的情感对于一向正直的爱德温而言十分陌生,又仅仅只是一个初态的萌芽,不易捕捉,使他根本无法清晰地认识到它的存在。
白暑摇了头之后,心里一直很慌,便偷眼小心翼翼地瞄着上仙的表情,生怕惹得对方不快。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心头祈祷着上仙千万不要生气,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本就已经十分严肃冷淡的面色似乎骤然变得更加阴沉。
白暑一瞬间就怂了,心头害怕得要命。
上仙一定是看穿了他在敷衍,动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