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比之下,当初名不见经传的晏歌反倒成了修为高名声大的前辈,也挺有意思。
晏歌来了兴致,他索性坐了下来,一点也不顾及身份。
他轻轻捋着拂尘,声音还是慢条斯理的,“我呢,其实资质并不好,中上等仙根随处可见,在家里就更不起眼了。我有好些兄弟姐妹,个个比我聪明,我也并不受宠。”
“于是我独自到了太衍门,费了好些力气筑基,可惜还是修为平平,练剑也不得诀窍。直到有一天,我碰上了他……”
话说到一半晏歌就沉默了,他眼睫半遮着琥珀色的眼睛,不让外人瞧见半点情绪。
晏歌不说,虔子文也不催,只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终究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一遍又有什么意思?有些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偏偏别人还在你面前细说一遍,未免有点无趣。
晏歌终于回过神来,他见到那炉鼎资质的孩子也低着头不说话,模样格外乖巧,就不由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只是故人已逝,我有点怀念他罢了。”晏歌语气舒缓,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里,“于是我就遇上了白羽,他是个魔修,我们在群玉山会上打了一场。”
“资质这个东西,说来真是无可奈何。明明是同样的修为,我却被他三招击败。我输了比赛很是沮丧,白羽却问,你试试不练剑,改修法?固然太衍门的剑诀很有名,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你练剑的资质只有三分,修法的资质却有十分,何必舍长取短?我也是受他启发改修法,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虔子文眼睫下垂一言不发。
精明如狐狸的晏歌,其实根本不用他提点什么,那人心里早就有数,他哪用别人担心惦记?
“只可惜,他死了。”晏歌的故事用这简短的一句话收了尾,似曼妙乐音快至高潮却被猛然掐断。
这位修为深地位高的前辈修士,忽地闭上眼睛靠在舱边,清逸面容上出现了一点脆弱,像无悲无喜的神祇骤然落泪了。
刹那间反差太大,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那样的人啊,是在太惊艳。纵然白羽已经死了几百年,我仍旧记得他的模样。”晏歌梦呓般说,琥珀色眼睛里水雾迷茫,似下了一场雨。
那样的人,那样的剑,谁能忘得掉?
等晏歌抬起头后,他的脸上再无惆怅,只剩浅淡笑意,“更详细的事呢,你到了太衍门自己去藏书阁翻书看,一找白羽魔尊准能找到。”
晏歌站起了身,拢了拢袖口,又成了那个风度端然波澜不惊的前辈高人。
“我不会去看,因为根本毫无意义。”
听见身后的小辈这么说,晏歌猛地回了头。
“人已经死了,他留下的那些故事也会黯淡失色,唯有活着的人才有未来。”那少年忽地抬起头道,“几百年后众人只会记得,仙君虽然年少时资质不佳,但有大毅力大福缘,最终名震天下。”
固然是夸赞的讨好的话,虔子文说来却不卑不亢,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晏歌笑了,琥珀色眼睛里荡漾着一层柔光,可那光芒却忽地冷了暗了,似被风吹灭的烛火。
“所有人都有理由忘了他,独独我不会。虽然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也不曾说过……”含糊不清的话语被晏歌自己吞下了,连带着些微悔恨与落寞。
他忽地对着远方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