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唤笙刚才意识不清,被她扶回客房,放在沙发上躺着了。
“嘀——”
顾予安从莫唤笙的口腔里拿出体温计,纳闷道:“36.9℃,没发烧啊。”
说完,她用手心先后贴着自己和对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说:“不烫嘛……”
莫唤笙的脑袋枕着皮质沙发的扶手,刚才她见顾予安过来,双腿往后缩了缩,现在顾予安就坐在她的腿边。眉头皱了一点点,嘴角往下撇了一点点,洗尽铅华的面容笼在晕蔼的灯光之下,一点点忧虑仿佛被无限放大。
被尽数收在莫唤笙的眼中,更融进心底。
她忽然坐起来,笑了笑:“我都说没事了,这几天没休息好而已。”
只是坐在沙发上,胳膊环着双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其实不想走,她想待在这儿,一晚上,一小时,哪怕一会儿都行,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时光了。如是想着,她凝视顾予安的目光浓烈又缱绻,顾予安迎上她的视线,不由呼吸一滞。
好似浩渺夜空星河环绕,自己徜徉其中,张手一兜,就是细碎的流光。
静默了数秒之后,顾予安:“你还没结婚么?”
话题跳跃太大,莫唤笙脑子当机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才29。”
“都29了。”
莫唤笙翻白眼:“你想死吗顾予安。”
“没有。”顾予安端了杯温水递过去,“感冒了多喝水。”
莫唤笙小口小口抿着,顾予安感慨:“我只是觉得……好快啊,一眨眼我都22了,你都29了。”
“29”这个数字长了尖刺一样,锥进她耳蜗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莫唤笙喝了一大口水,咕嘟咕嘟落肚。
顾予安接着说道:“莫忧莫虑莫凡都工作了吧,不知道结婚生子没有。咱们以前在菜圃栽的花其实养不活吧,我后来查了查,说是北京的水土不合适。赵阿姨还喜欢吃海鲜吗,你有没有告诉她年纪大了少吃海鲜,容易痛风。”
往事一幅幅在眼前铺开,莫唤笙没想过,顾予安的记忆里依然存留着这些内容。上次见面,回北京之后,她不只一次设想,要是没有黎翰昌的事儿,是不是现在的情况会完全不同。
肯定会吧,爷孙哪有隔夜仇呢,毕竟血浓于水。
“六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予安顿了顿,“就连莫辞的脖子都快埋了土。”
莫唤笙没咽下去的水几乎要往她脸上喷,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又咳了一会儿,水杯不轻不重落在桌上:“顾予安。”
莫唤笙想的没错,她这个妹妹不仅胆儿大蔫儿坏,还嘴欠。顾予安从药盒里取出一板药来,一粒一粒地扣取放在掌心,无所谓地说:“实话罢了。”
她手里窝着四粒药,递过去,本来还想再嘈些什么,和莫唤笙眼神对视之后便悉数咽回肚子里,只从喉咙里挤出了非常强硬的命令:“吃药。”
低眉垂眼,还咬着唇,活生生跟莫唤笙委屈了她似的。
莫唤笙:“……”
她觉得顾予安气人的功力与日俱长,而且是无区别扫射,假以时日,说不定都能开山立派收一堆徒子徒孙,门派的宗旨大概是对牛弹琴都能气死牛云云。但更可恨的是,莫唤笙对着顾予安生不出零星半点的火气。
倒不是脸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