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安坐在床上活动肩颈，十指交叉掌心向上手臂抻直拉伸了一会儿。下床之前，她凝视着自己枕头上紧挨的两处凹陷，眼神中不乏困惑。
昨天晚上没贴太近吧，莫唤笙现在睡觉这么不老实的？
浴室的玻璃台面上，牙杯已经装好水，横放在上面的牙刷涂了一指厚的绿色牙膏。
顾予安靠在洗手池边，盯着眼前被人准备齐全的洗漱用品，凝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白色泡沫充盈在口腔，不小心瞥见垃圾桶里的一次性牙刷，顾予安又顿了顿，心里想的竟然是莫唤笙能不能再生一次病？她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吐出嘴里的泡沫，打开水龙头，沾了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种深入骨髓的依赖太可怕了，哪怕分开了许久，只要再次重逢，就会唤醒全部的记忆。
七点钟，顾予安走出房门，正好碰见闵丽丽。闵丽丽手上拎着个纸袋，见着顾予安，连忙递过早餐：“刚出笼的水晶虾饺，顾老师趁热吃。”
顾予安瞅了眼包装袋，是她爱吃的店铺，离酒店还是挺远的。
她拿起虾饺边走边吃，一路上没说什么，眼神失焦，显然尚未睡醒。闵丽丽已经习惯顾予安早上起床之后懵懵懂懂的状态，不仅习惯，而且喜欢她这种模样，就是一个犯困睡不饱的普通人而已，并不是粉丝口中的什么顾仙儿。
闵丽丽先几步在前，揿了通往一楼的电梯，给豆浆插上吸管准备拿给顾予安的时候，后者忽然说道：“你今天动作还蛮快啊。”
闵丽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顾老师，我以前迟到是因为去晚了，要排队嘛。”
“今天就不用排队了？”顾予安懒洋洋的，说话没用什么力气，嗓音低沉，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过去。
闵丽丽其实比顾予安大几岁，但是她是典型的只长年龄不长气势，被顾予安这一问，砂锅都不用打自个儿就掏了底出来。电梯“叮”了一下，闵丽丽尾随顾予安走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才缓缓道：“是……莫老师买回来的，让我拿给你。”
闵丽丽不小心捕捉到，顾予安喝进嘴里的豆浆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喉头才滚动着吞咽下去。
“她买的还是你姐买的？”
“她买的吧，我还发给我姐说……”
闵丽丽突然闭了嘴，顾予安一个眼神示意，才畏畏缩缩地说：“说——你瞧瞧人家当姐的，再瞧瞧你自己。”
话音落下，闵丽丽下意识地闭眼抱头。她实在是摸不准自家艺人对这位莫姓影后是什么态度，说句不好听的，跟精神分裂一样。
被盖章精神分裂患者的顾予安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病情加重的现状。前一秒还冷着张脸眼神肃杀，后一秒冰雪消融唇边带笑，从衣兜里拿出两颗糖来塞给诚惶诚恐的闵丽丽：“瞧你这小脸白的，是不是没吃早餐，赏你两颗糖补充糖分。”
闵丽丽心说：“我脸白是被你吓的好吗！”
糖有什么好吃的，小学鸡才天天在衣兜里塞糖。
我闵丽丽今天就是饿死，死外边，从酒店天台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小学鸡给的糖！
闵丽丽一面吐槽一面剥了糖纸，含在嘴里，果香渐渐化开，舌苔上的味蕾被一层又一层或酸或甜的口感充盈、填满。
她由衷在心里激动地发问——我可以再拥有几颗糖吗顾老师？
剧组安排的专车停在酒店门口，顾予安上车坐稳之后，司机立马发动引擎，平缓地驶向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