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曾经多么热闹,最后都会变作孤独,无论以前有多少朋友,最后都剩下自己。寂寞如刀,一刀一刀,割破你的皮肤,寂寞如风,一下一下,吹散你的血肉,最终剩下血淋淋白惨惨的一副骨架,这便是人生的结局。李寻欢自以为看透,自以为洒脱,自以为习惯,没想到重见阿飞之后,他的心好似又活了过来,阿飞一离开他竟然会觉得这屋子空旷,他竟然难以忍受寂寞。
李寻欢披了件驼色披风走出屋子,外面天寒地冻,寒风呼啸,冷空气吸进肺里,刺激得李寻欢咳了一阵。
重生后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很久没咳,他想他的病是痊愈了,此刻不禁有些怀疑。他向来不懂得珍爱身体,把生死置之度外,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李寻欢希望自己能够活着。
重见阿飞之后,李寻欢忽然变得怕死了。
李寻欢一边咳一边想起阿飞走时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衣,不知会不会冷。
也许应该去给他买一件新棉衣,可是买了新棉衣就想买新鞋,买了新鞋就想给他买全套冬装,买了冬装就想买夏装,买了衣服就想买吃的,买了吃的就想买用的,这样一步一步走下来,阿飞会变成一棵暖房里被照顾得舒舒服服的花,李寻欢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屋檐下结了一溜冰挂。
有长有短,长的有两三尺,短的只有几寸,闪着白光,晶莹剔透,李寻欢无事可干,默默看着冰挂。
太阳向天空正中移去,冬日里的阳光并不耀眼,病恹恹,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样子。
李寻欢眼看着太阳移到头顶,再移到西边。落日余晖铺满大地的时候,阿飞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只野兔。
再无其他。
没有酒。
李寻欢默默叹了口气,唉,他的阿飞到底不是当年那个阿飞了,以前阿飞多听话,现在这个小屁孩太别扭,总爱装酷,像个冰块,看来重新建立两人之间的友谊并不容易,李寻欢感到任重而道远。
阿飞离老远就看见了李寻欢。
他看见那人穿一件米黄色长襦,外罩一件驼色厚披风,宽大的披风显得腰更细,他站在白雪皑皑的一片纯净里,金色夕阳洒满他全身,他像一尊闪着金光的天神,温和,英俊,而又瘦弱,呈现出一种男人不该有的病态的柔弱之感。
冷风吹过来的时候,李寻欢的披风会高高扬起,寒风中他的衣衫更显单薄,好似风再大点整个人就会被吹上天。
这个人本该一副极强悍的姿态,偏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似有若无的脆弱,强和弱在他身上既矛盾又和谐地共存,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使他具有一股难言的吸引力。无论是谁,只要看了他一眼,就会想看他第二眼。这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或者他的病,或者他的武功,你说不清为什么,你就是会被他吸引目光。
看见他的那一刻,阿飞第一次知道一件事:
原来这就是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
这感觉说不上好或者坏,只是很新奇,他以前从未经历过,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少,值得高兴的事情实在太少。
李寻欢迎上前,去接阿飞手里的野兔,“回来了?”
李寻欢对阿飞说话态度十分自然,好像之前他们无比熟稔似的,他仿佛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惠妻子,接过丈夫手中的战利品,准备带到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