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静了两秒,淡淡地说:“先欠着吧。”
寂星湖说:“得嘞,您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反正债多不压身,慢慢还呗。”
栾树微微勾了下唇角,说:“抹好了,出去吃西瓜吧,别跟这儿打扰我。”
“我不,院儿里蚊子特多,还总独宠我一人,忒不厚道。”寂星湖翻身坐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我静音打游戏,保证不吵你。”
栾树不再管他,出去洗了把手,回来继续和暑假作业死磕。
夜渐渐深了,院儿里乘凉的人早散了。
栾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放下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机看时间。
22:25。
已经这么晚了。
扭头看向床上,寂星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四仰八叉地睡成大字型,非常嚣张地霸占了他的整张床。
栾树站起来走到床边,弯腰把垂到地上的夏凉被捡起来,盖到寂星湖身上,顺手拂了下他额前的碎发,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虽然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夏天却还没过去,即使是深夜,空气里依旧浸着潮热。
四下静寂无声,除了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只剩天上明月光洒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葡萄架下散落一地斑驳的月影。
栾树走过去,抬手摘了颗葡萄,在t恤上蹭了两下,扔进嘴里。
倍儿甜。
他又摘了一颗,抬脚往大门口走。
出了大门,回身关门的时候,看见了靠墙放着的自行车。
自行车是他送给寂星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骑了一年了,还跟新的似的。
栾树定了几秒,过去把自行车推出来,关上大门,骑着车往胡同口去了。
刚到胡同口,碰见了晚归的祝贺。
祝贺住对门,和栾树、寂星湖他们仨迄小儿一块长大,是铁磁。
“干什么去?”祝贺问。
栾树单脚支地:“写了一天暑假作业,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你的暑假作业不是刚放假一星期就写完了吗?”祝贺顿了顿,了然一笑,“我知道了,是星儿的作业吧?”
栾树点了下头:“嗯。”
“整个暑假我就没见他碰过笔,一天到晚四处流窜,比国家领导人还忙。”祝贺打了个响嗝,一脸难受的样子,“你等我会儿,我也得运动运动,刚跟孟醒去撸串儿,她瞎点一堆又吃不下,可苦了我,都他妈快塞到嗓子眼儿了。”
孟醒是祝贺的女朋友,俩人从初二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已经在一起快三年了。
祝贺说,青春正当时,恋爱要趁早,等长大了,人心就不纯了,感情里也就掺了杂质,所以他必须在纯纯的年纪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栾树在胡同口等了五分钟,祝贺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出了春水胡同就是大马路,夜深了,路上瞧不见几个活人,他们俩并排在非机动车道上慢悠悠地往前骑。路灯昏黄的光晃过少年们青涩英俊的脸,夜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就连空气里都浸染上了荷尔蒙的味道。
“后儿个就开学了,真鸡儿烦,不想上学,往教室里一坐我就感觉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贼痛苦。”祝贺嘚啵嘚,“哎,你说我先把自己打一顿然后再报警,警察叔叔会把我抓走关起来吗?开学压力太大,我需要静静。”
“傻屌,”栾树说,“还有两年,痛苦也得忍着,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祝贺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