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侧首看来, 似笑非笑, 眉梢眼角矜傲清狂, 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叫他低头。并没有前世记忆里, 狠厉阴鸷、心无旁骛于一人, 像是凝着所有执念, 毕其功于一场玉碎。
有时候风剑破甚至觉得, 那双晦暗清透的眼眸里没有憎恨,反而像是整个世界, 唯有焚莲他愿意看入眼中。
在某些黑暗情愫占据神智的瞬间,自己甚至是嫉妒的。
到死的那一刻, 也在嫉妒,为什么做下同样的罪行,这个人不追着自己, 不来杀自己, 不能只看着自己呢
为什么只有焚莲是特别的我明明也是个值得被杀的好人选。
风剑破垂下头, 将昏昏沉沉的额头抵在墓道的墙壁上,粗糙坚硬又阴冷的墙壁, 将额头的热度聊胜于无地冰冷,连带在过去现在、虚实交杂中的神智也微微清明。
他不太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记得自己死去了很久, 怎么又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好像刚刚还和这个人爱恨纠缠、抵死不休,转眼又像是回到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单独困在陵墓里的时光。
诸葛霄曾经问他,什么时候对那个人有那种心思的, 明明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际。
当然有啊,那段时间六扇门和鸦羽卫频频冲突,他和这个人不小心遭到算计,掉进了陪陵机关里。就这唯一一次,只有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六扇门一起长大的伙伴。
如果没有后来洛月的死,他甚至想过和这个人的未来
风剑破的唇角极其微弱的动了一下,冷峻阴郁的脸上蒙着一层死气。连自嘲的笑,也毫无生气,沉寂无波。
他一向不聪明,这会儿却很通透,一眼看见那不曾存在的未来如果没有洛月的死,他和这个人也只会无疾而终。
以他的性格,连诸葛霄都不会看出来,他喜欢晏清都。
纵使长命百岁,恐怕到死他也不会叫晏清都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喜欢。
风剑破抵着阴冷的墓道,眸光从始至终都在看着长明灯下的晏无咎,一瞬不瞬,眸光小心翼翼、毫无力量。
就像是看着,一旦被发现就会消失不见的幻觉。
他脸上棱角分明、冷峻锐利的少年气不知不觉柔和了,像是剑光在沉默的黑暗里浸润消磨。脸上的神情明明还是一样的寡言冷漠,却叫人看着便觉得温柔。
霜剑沉在桃花春水里,消去了血色锋芒。这样,冰冷的温柔。
晏无咎休憩差不多了,抬起眉睫,决定暂不开启殉葬的石棺,先找到离开耳室的门。
他一面走向那疑似的机关,一面询问发着烧一直不说话的风剑破“还是烧得很厉害吗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高手,不会生这种小病。”
晏无咎想起,他也曾见过焚莲受伤狼狈的样子,两次。
这些江湖传说里数一数二的高手,结果比他还脆皮的吗
在晏无咎抬起手,寻找机关的破绽时,自他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率先按下了一处机关。
“选这个。”低哑微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但叫人觉得可靠。
晏无咎微微意外,转头看了眼身侧不远处的风剑破。
这个人按完了机关就下意识走远了两步,像是不想和他站太近。
见晏无咎看他,风剑破面容沉寂安静,也同样看向他。
许是因为高烧,风剑破整个人都像是苍白沉默了许多,虽然他本来就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