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是这样的崔家,利用起来才更随心所欲,这一点叫诸葛霄很满意。
他尽饮玉盏中的酒水,唇边笑容温雅,眼底诚意清湛,的确是打算接下来好好和崔家精诚合作来着。
对面那位仪态完美的新家主,也举止优雅地放下酒盏,说道“有了顾月息为先生背书,哪怕日后高门主发现不对,也没有机会威胁到先生了。只是,先生这一局固然精彩,可是也惊险万分。风剑破已然怀疑上了先生,留着他未免夜长梦多,需不需要在下出手,为先生永绝后患”
诸葛霄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温润的眼里一点微凉。
愚蠢,真当六扇门的神捕是那么好杀的吗
“不用了。”他平静说道,“风剑破才对所有人提出对我的怀疑和敌意,如果立刻就遇到杀手伏击,不管结局他死还是活,顾月息都会立刻怀疑到我头上来。事实上,虽然顾月息没有任何异常,但我直觉,他一定已经开始对我起疑心了。”
对面的人微微抿唇,优雅端坐的身姿有些许不自然,显然自知失言,那完美矜贵的仪态都有些端不住,略略局促“在下考虑不周,先生说得是。”
诸葛霄温和道“不必如此,家主还年轻,也不了解六扇门诸人,有些思虑不全也很正常。”
“是。还请先生日后多多教我。”
诸葛霄不甚耐烦这些繁琐礼仪,并没有依礼客套,兀自把玩着杯盏,话语一转,直指要害“家主是不是在意,六扇门知晓了孤禅寺一案真相,局势对崔家不利”
对面的人唇角微牵,谦和道“先生误会了。孤禅寺一案是风剑破、高小楼查出来的,要怪也是怪我们不谨慎,当日叫焚莲察觉不对。在下早知有这一日,又怎么会怪先生不尽心”
他稍稍一顿“只是,如今六扇门知晓了先生会武功的秘密,先生又假称归顺于我崔家作内应,此举虽是精彩非凡的妙计,可是长久看,恐怕六扇门诸人迟早会察觉到先生与崔家的真实关系,到时候”
诸葛霄眉宇微笑平静,抬起的眉梢傲然,眼眸凉薄,看得人不敢直视。
很快,他温和笑了“家主说得有理,看来我是该早作打算。”
对面的人似是松一口气“在下正是此意,如果先生能助我等早日成事,即便顾月息诸人抓住先生的把柄,介时先生位高权重,他们也不能奈何先生。”
“好啊。”诸葛霄随口应下,“云妃娘娘的意思,是想现在就扶小皇子上位吗”
“姐姐的意思,小皇子还小可以再等几年,但是旭王不能再留。还有焚莲这个人,此人决计不能再留在中原。”
诸葛霄微微惊讶,平静道“焚莲不过是鹤羽的皇子,难道还能对娘娘的大业有什么影响吗”
对面的人声音略沉“有没有什么影响,在下也不知道。但是,娘娘说了,这个人目睹了孤禅寺一事,又和晏清都关系匪浅,曾经为了晏清都闯入过我崔家,践踏了崔家的威信。奇耻大辱,永生难忘。我崔家不是毁诺之人,因此,只是不想在中原大地上看见此人。”
恐怕是动不了,也杀不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其赶出中原吧
诸葛霄静静地看着他,微笑温雅无害“这样啊,好说。”
那年轻的家主露出一点欣然笑意“那就全权拜托诸葛先生了。”
诸葛霄饮了手中那盏酒,谢绝了崔玹的恭送,起身告辞。
在他走后,崔玹也没有离开,依旧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里,仪态完美到近乎刻意。
他脊背端正,敛眸垂颈的姿态矜贵得有些眼熟,就像是在模仿记忆里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