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如笑道：“是不是有人去老太太面前说我的不是了？”
鸳鸯吃了平儿端来的枫露茶，抿嘴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可不就是那样。如今荣庆堂里可坐了不少老人，都是对着老太太哭诉的，说您不留情面，不念旧情。二奶奶，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荣国府到贾赦、贾政已经是第三代了，富贵煊赫到了极致。三四代传承下来，家生子们的关系错综复杂，渐渐也成了荣国府里不能碰触的禁忌。王熙凤和王夫人管家的时候，因为辈分低，都曾受过老人的气。足见家生子势大。
王静如在动手的时候，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贾母分明已经预感到不妙，她未必没有改变的心思。王静如避开了赖家、林之孝家等主子们身边得力的，而选择那些不那么重要的角色，已经给贾母她们留了面子。
如果贾母足够果决，就应该知道顺水推舟……
王静如道：“我一个小辈，能顶什么用。就是不知道老太太今儿的心情如何？”
鸳鸯道：“您可没瞧见，那些人平日里也是在家里有小丫头伺候的，今儿见了老太太，却一个比一个积极，凑在老太太身边端茶倒水，回忆往日的生活。老太太瞧见了，也十分伤感。只是，老太太说了，她们毕竟年纪大了，便叫她们安心享享清福，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静如心里有底了。这是贾母在给她透露心意。鸳鸯是贾母的大丫鬟，虽然与王熙凤亲近，却不会背着贾母行事。她的一举一动，即便不是贾母的直接授意，也必定代表了贾母的意思。
“我也说呢，老人们毕竟年纪在那里，很应该享享福了。”王静如笑着挽了鸳鸯一路来到荣庆堂。
这时候，里头已经少了些欢声笑语，显得有些沉闷。叫王静如诧异的是，赖嬷嬷竟然也在里头坐着，她保养得当，装扮得富贵，看起来就跟官家太太一样体面。王静如给贾母问安后，才笑道：“老太太，今儿是什么日子，您这里竟然这么热闹？”
贾母笑着叫她坐过去道：“都是过去伺候过老太爷和我们的人，你都不一定认得全了。”贾母作势给王静如介绍了一遍老人，才道：“如今这府里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孙媳妇在管事，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有什么事要府里做主，便只管找她。她这个人性格虽然泼辣，却极为讲规矩，你们只管放心就是。凤姐儿，你可要多上心些。”
贾母的话说得明白，府里的事情，还是要找王熙凤。那她们这些人，巴巴的来找贾母有什么用？领头的婆子有些无措，她不由得看向赖嬷嬷。
王静如也跟着看向赖嬷嬷。府里最大的蛀虫非赖家莫属。可是，她偏偏动不得他家。她们是老太太的脸面，即便再肃清整顿，都要给老太太留面子。
但她相信，赖嬷嬷也是个极灵醒的人。
果然，贾母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赖嬷嬷不是蠢人，她笑着打圆场道：“老太太您可真有福气，琏二奶奶这样能干，府里的事情，我瞧着样样妥帖得很。如今省亲别墅已经盖起来了不说，园子里的一应摆设、装饰、伺候的丫头小子、婆子、戏子等等，都已经备好了。”
贾母眉开眼笑地道：“凤姐儿是我孙媳妇里头，最能干的。明儿是不是就是九月初二了，凤姐儿，你把这事儿办得这样好，我得想个辙奖励你一番。”
“老太太老早就想着要给二奶奶过生辰了，戏班子都是现成的。”鸳鸯捧场地说道。
生日？王静如对这个毫无印象。
贾母兴致勃勃，王静如便只管听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