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一直看着我,最后,还是问了:“当年,师父他……”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决定跟他说清楚,“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约好去看灯会吗?”
他身上一僵,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从宫里溜出来等你,后来天快亮的时候被宫里派来的人接了回去,等我回到宫里才知道原来我父皇在当天夜里薨了。”
我不由顿了顿,才接着说:“当时我皇兄正在外代父皇南巡,宫中上下都已被师父控制住。他把我囚禁起来,第二天拿出父皇的遗诏将太子废了传位给我。他又给我下了毒,控制着我掌控皇权许多年。”
当年的事我已经不愿再去回想,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他也沉默许久。
“这么些年,我跟师兄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你做了皇帝就彻底跟我们断了往来。”
然后又问我:“你为什么……”
我猜到他是想问我什么没去向他们求助,不由想说他一句太过天真,“师父有三个徒弟,你以为他当初就没想过将忘川也用在你们身上吗?”
我见他脸色一变,才叹了口气跟他解释:“师父当年肯让你们去边关,本来就是打算用忘川来控制你们和你们在边关的驻军。可他大概还是疼你跟师兄,没能忍心下手。”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当初断了你们粮草的帖子也是他下的。”
我没说的是当时那人用了刑都没能逼我下旨,直到后来他断了我的药。我毒发之后便人事不知只能任由人摆布,待我清醒之时,那旨意早已被派下去了。
只是这些,已经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他听后睁大双眼,像是还有些不敢相信,我只好告诉他:“他当时已经跟西突厥商量好,拿边关五座城池去换他们助他日后上位。”
说完这些,我们都沉默良久。
过了片刻,我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那目光里沉重的疼痛令我心头一紧,不得不别开眼,跟他说:“你那日率兵逼宫已是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念在你我当年同门之谊免你死罪。”
我说到这里,却听他低低重复一句:“同门之谊……”
我顿了顿,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原本还想多嘱咐几句,可我说完这些便再不敢抬头去看他,只得转身匆匆离开。
我刚走出几步远,便听到身后他突然声嘶力竭的叫我:“永延!你别走!”
我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越发加快脚步往外走。
他像是不肯放弃,一声声喊着:“永延!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被那声音扰得心神不宁,脚下步子都乱了,一路走得踉踉跄跄不成样子。
我不肯再听,吩咐身旁的人:“去把牢门关上!”
那些人很快便听了吩咐将牢门关得死死的。那门据说当初为防犯人出逃,特意请石匠拿了两块巨石凿出来的。
果然那门一关,那些声音便彻底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