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散布流言之人?”鸿溯帝上下打量着这个裤脚上还沾着土渍、蓬头垢面的农夫,有些不解地问:“你识得字么?”
“皇皇上,草民不识得字不识得字”王大邦连连摇头,手掌也跟着剧烈地摆动起来。
“连字都不识,你如何将流言写于字条之上?这罪状书上说是你将写有不实信息的字条传入茶楼酒肆等地的。”
“回皇上,草民不会写字,可家中娘子会写,字条是她抄写的写好之后,草民将它们扔到了茶楼的后院草民知错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王大邦开始疯狂地磕起头来,一下接着一下,额头上鲜血直流。
“来人,拦住他。”鸿溯帝赶紧下令,随即锦衣卫上前,按住了王大邦的肩膀。
鸿溯帝想了想,将脸色放得温和了些,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严厉:“大邦,你先别急,朕又没说要立马将你斩首,只要你如实说出事件的始末,朕会从宽处置。”
“谢皇上,谢皇上!”王大邦抱拳连连谢道,急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
“朕方才听你用了“抄写”一词,这诬陷赵家之语不是出自你们之口?”
“当然不是!草民整日务农,哪里懂得这些?家中娘子识得二字,但没上过学堂,只会用些粗鄙之词。那抄写之句繁复,绝不可能是我们所做!草民草民是利欲熏心,收了他人的好处才答应的本以为是小事,没想到后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皇上饶命啊!”
“与你们钱财的是何人?”
“那人草民也不识得,是一彪形大汉,拿了好多好多的银两到草民家中”
“可是此人?”鸿溯帝举起一张画像,让邓立送至王大邦面前。
“是他,就是他!”看了几眼之后,王大邦连连点头:“大汉拿着一块写有字的布帛,让我们抄写。抄写完毕后便将布帛丢进我家灶台中,他见那布帛燃起后便离去。草民家徒四壁,平常吃穿紧得很,看见布帛乃是上好的丝绸所制,便想留着擦汗,就用一盆水浇熄了柴火,取出了布帛。”
鸿溯帝一震,神情骤然严肃:“那布帛在何处?”
“被官老爷们缴走了。”
“禀陛下,那些罪证臣已上递,在罪状书下头。”
鸿溯帝翻了几下,果然从下头找出一块被烧了一半的布帛,上面赫然印着诬陷之语。他又翻了翻,又找出一份满是褶皱的纸张,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显然这一份是王大邦的娘子所抄。
那这个布帛上的字是谁写的呢?鸿溯帝皱眉,将残缺的字逐一看过,目光落在最后落款上的印章时,他到了吸一口凉气。
这是抚远将军府的章!
皇帝愣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赵阁老为何如此失态,也知晓了他让自己伸冤伸的又是何冤!
“来人,把夏清舒带来,朕有话要当面质问她!”鸿溯帝声音嘶哑难听,面色阴沉非常。
邓立掀了掀眼皮,正想上前递茶,长跪在地上的赵晏源突然开口,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赵晏源道:“陛下,老臣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想禀报。”
“赵卿请说。”
***
十数匹快马自宫门驶出,气势汹汹地朝着抚远将军府奔去,踏过南京城街道之时,掀起一阵黄沙。
街道两侧百姓议论纷纷,那马上着飞鱼服之人十分好认,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世人皆知锦衣卫听从天子调令,若入府邸抓人必定是天子之意,而这些被抓走的人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