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墓蟠香寺待着无趣儿,索性也赁了房子住在了周家旁边。这事被黛玉拿来好一番打趣儿,直说菩萨知道了怪罪。
妙玉却不以为然道:“只要心诚,在哪里都是修行,菩萨既知我心诚,又怎么会怪罪于我?”
岫烟笑笑,她自幼同妙玉一起长大,对妙玉的了解要比黛玉更多一些,看妙玉这样子,应该是想要还俗了。
又是一年下雪时候。
这日,周太太做了好些时新糕饼,岫烟煮了茶,请黛玉同妙玉过来赏梅花。
想来林家的伙食不错,几个月下来,黛玉比之在大观园时候竟然略略丰腴了些。
岫烟成亲时候累着了,过了都快两个月了,依然懒懒的,不怎么想动弹。
几人吃着茶聊天,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荣府。
黛玉道:“前几日,京里老太太还差人过来,想着叫我去府上过年。只是自打入了冬,我就懒得很,也不大怎么想动,便也没去。”
她也想多过些自己的日子了。
岫烟见黛玉自打来了苏州,身体倒是的确好了一些,可见那僧人说什么“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也不算诳语。
闲聊一会儿后,妙玉同黛玉两人直说无聊,便起了作诗的念头,还要拉着岫烟联句。
岫烟头疼道:“两位姐姐快饶了我吧。这些日子看账本子看得,一身的黄白之气,作诗什么的可不行了。”
黛玉笑道:“那咱们就不带她,叫她听着咱们联诗,看她眼馋不眼馋。”
妙玉抚掌,笑道:“这话不错。”说罢叫丫头备了纸笔过来。
她二人在旁边煮茶联句,岫烟就在一旁看看账册,倒也岁月静好。
等到了快要午膳时候,篆儿来报岫烟,余五奶奶来了。
黛玉联句口渴了,刚吃了口茶,听得篆儿话后,忙搁下了茶杯道:“五姐姐说过,她冬月里要回家一趟,想来也是刚刚回到苏州,不知带来了多少京中的新鲜事呢。”
岫烟也道:“快请她进厅里来,咱们听她说说话。”
迎春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岫烟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看你冻得脸都红了,快喝一口暖暖。”
迎春接过茶来,喝了半盏。待迎春坐下后,黛玉也起身递了点心过来:“看你近来气色好得很,想来余家五爷待你不错。”
迎春低头笑笑,脸上一层胭脂色,不知是害羞还是冻的。
即便才嫁人几个月,迎春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贾二姑娘了。
余家五爷虽然性子略有幼稚,但本质上是个正人君子,自打娶了亲后,屋里几个通房统统都遣散了,再没留在屋里碍迎春的眼睛。两人感情很是不错,自打成亲后,事事都是有商有量、相互谦让,从没有过什么争吵情境。
余家婆母是个顶顶好的人,对于这个素来不喜言谈的儿媳更疼得紧,手把手地教会了迎春很多东西,甚至把迎春的性子带得更是开朗了起来。余家嫂子做事情风风火火,但也粗中有细,管账理家都是一把好手,对这个弟妹也很是疼惜,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只要有她的,必不会少了岫烟一份儿。
这些岫烟都是知道的。
上辈子,这姑娘那么苦,重来一世,上天倒是好好补偿了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