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苦涩,他不知主子用死来换见公子一面到底值不值,见了又能如何?早在当初侯爷对公子不闻不问时,他们的父子缘分就已经断了。
胡登云让找的十几味药材,林家倾尽全力也没找全,后来还是得了消息的温婉拿着免死金牌进了宫,才换来了手指大的一瓣千年雪莲着人日行千里的送了过来。
此时王恂的鼻息已经弱得手指几乎感觉不到了,胡登云却还是满头大汗将他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甚至让他睁开了眼。
彼时,因疲劳过度差点猝死的胡登云听到林渊要送王恂上京的消息时,差点没跳起来掐死林渊。
这可是砸了头啊,砸得粉碎啊,没两日活头了啊,如何还能再受得住一路颠簸?他林渊当救个人这么容易么?
可不管他如何反对,在王恂眨了两下眼后,林渊还是带着插满金针的王恂回了京。
一路上,林和安跟他父亲说了很多,说他的顶头上司王恂给了他很多亲笔写下的兵书,说王恂如何在危难之际带他杀出重围,说王恂如何深入浅出地给他分析天下形式……而他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林渊,这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温暖细腻的,只是他冷硬惯了,旁人便不认为他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了。
而他也知道,他的这位上司总是透过他在不着痕迹地了解着另一个人,多么悲哀。
腊月十二日的前一天,阿羡在定远侯府见到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无悲无喜。
没有人知道父子俩谈了什么,只有三两耳尖的人听到了寥寥数语:“我过得很好,比跟着你要好,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所以,不用后悔,也不用弥补,各自安好来世殊途便是。”
站在门外的仆人忍不住咋舌,这对父子是当真只剩血缘上的缘分了罢。
然而,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冷漠的公子居然还是在腊月十二那一日用一段红绸牵着他的妻在定远侯府拜了天地跪了高堂,而后在喜宴之上认祖归宗改回了王恕的名姓。
这一日,顶着凤冠霞帔跟着林和方磕了几十个头的程淡动作行云依旧流水,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等入了洞房掀了盖头,闹哄哄闹洞房的人也散尽了,阿羡才匆忙去厨房端了碗香气四溢的八宝拌饭递到媳妇手上:“你可有何话要问我?”
程淡接过碗随意吃了两口又喂了两筷子到丈夫嘴里,才伸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替他拭了颊边的汗:“一会儿可要喝碗解酒汤?”
阿羡笑着替她卸下繁重的凤冠,眼眸亮如星辰:“你就问这个?”
程淡好笑:“不然呢,你想要我问什么?”
阿羡摇摇头,把一个通体晶莹的碧玉簪子插在她头上,才道:“不用,你这样就很好。我去陪酒了,你若困倦了就先睡,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她信他,也支持他,他便能毫无顾忌地出去崭露锋芒,奋起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