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早不来, 晚不来, 偏偏轮到他当值就来了。暗自道了一声运气不好, 钱运忙整了衣冠出去, 一见跟在太子妃车旁的是东宫大总管荣禄, 钱运脸上就带了三分笑。
能够年纪轻轻就坐上如今的位置,钱运是很有几分手段的, 笑容可掬地同荣禄寒暄过后,眉头一皱,“不是下官不知变通, 实是上头有令,不敢违抗啊。”他说着为难地看着荣禄,“荣总管您看”
顺义门的戒备比往日森严了数倍,荣禄一边暗自打量,一边听见钱运低声说的话,脸上笑呵呵地, “好说好说, 只是车上是淮南王妃, 恐怕是不方便啊。”
听说是淮南王妃出宫, 钱运心里的警惕却越发高了, 上头暗地里传下话来太子妃和皇后是不能放出宫的,稍微聪明点的就知道宫里是要变天了。羽林卫是一心跟着陛下的,钱运陪着小心笑道,“咱们也就走个过场,还望荣总管与王妃通报一声。”
荣禄也不多为难人,回去跟淮南王妃禀告了,又亲自来带钱运过去。
钱运陪着小心,迅速地往车上一看,车帘子和车窗都是打开的,能够清楚看见一脸病容的淮南王妃侧躺在一张矮榻上,坐在毯子上的小郡主手里拿着个九连环,对上他的目光还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跪坐在旁的两个侍女钱运有印象,确实是当日随淮南王妃入宫的。
车里是没有地方藏下多余的人的,钱运垂眸俯身,“下官得罪了,还望王妃见谅。”嗯,车底也是正常的,钱运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淮南王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跪坐在车门边的侍女就把车帘子放下了。
受了怠慢钱运并无异色,确认没有异常了,客气地与荣禄拱手,吩咐放行。
“将军,这样就放行了,属下总觉得不踏实。”钱运的心腹看着远去的太子妃车架心里不安,“上头怎么不干脆封锁宫门呢”
现在不锁,自然是还没有锁的权势。钱运抬头望天,浓墨一样的阴云低得仿佛能够触到顺义门的重檐,眼见一场风雪就要来了。
云美人被驱逐出东宫的时候,憋了一天的雪正好落下来,纷纷扬扬地像是三月的纷飞的柳絮,简陋的一辆青帷马车拉着她和她的全部家当从顺义门过。
钱运掀着帘子仔细打量了哭得梨花带雨的病弱美人半晌,被云美人身边那个长了一脸疹子的丑侍女指着鼻子骂,“看也看过了,怎的还不放我们走,欺负我家娘子不成”
见他看她,那个拿着帕子半捂着脸的丑侍女柳眉倒竖,“看什么看,没见过人长疹子么”
这侍女倒是长了一双好眼睛,钱运没多看,移开了目光。东宫前几日就撵了一群美人,今日再撵一个出宫也没什么稀奇的。上阳宫说是在皇宫西南角,却是单独被高墙圈着的,要先出顺义门再进宫,云美人打这里过没什么不妥。
钱运确认了车上只有主仆二人,放下帘子之际耳尖地听到那个丑侍女小声嘀咕“呸,登徒子,故意多看娘子这么久,害您吹了寒风。”
呵,谁稀罕。钱运挥挥手示意放行,出于谨慎,他还是叫了个心腹跟上马车去看看。半个时辰后心腹回来,确定云美人的车是进了上阳宫,钱运就把这事放到脑后了。次日交接才是把淮南王妃和云美人出宫的事禀了上去,结果得了上司一顿排揎。
于是中午,东宫就迎来了探病的祁王妃。
经过两日的修整,东宫已经看不出被羽林卫掘地三尺的乱象了,祁王妃被东宫大总管荣禄亲自领着,甚是遗憾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