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气放晴,林依焰却总能闻到校园里一股子让人不大愉快的水腥气,但她更关心的还是家里的“保洁鬼”陈博,他受了无妄之灾奄奄一息,林依焰盘算着刻一块牌位,给他温养魂魄。
林依焰白天自习,晚上上课,每天去兴大定时报到,比正儿八经的学生还要勤奋,课业之余,边刻牌位,边听了些八卦。
比如,死者的父母最终还是同意了解剖尸体,为儿子报仇,但尸检结果,却排除了毒杀和他杀,那男生的家人认为儿子白白被解剖,不能接受,大闹一场,比如,警察请死者的五位舍友协助调查,可其中一个男生,当天就毫无预兆地死在了警局里,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鳞片似的花纹瘢痕,警察束手无策,怀疑可能是什么新型的传染病,立即将剩余四个男生全送进医院隔离。
真正引起恐慌还是从四个男生之一,叫徐翔的逃出医院开始,据说有人在校园里见到徐翔的身影,一时间关于传染病的谣言四起,学校大张旗鼓地请了市医院传染科的医生,却有人拍下了校领导偷偷请“大师”来驱邪的“石锤”。
林依焰在温暖干燥的出租屋里,边啃黄瓜边看“保过群”里发的驱邪视频,视频里的“大师”,看起来并不专业,摆了香案,却捎带手供奉了死者的牌位,林依焰低低骂一句“江湖骗子”,忽然一拍大.腿,唤道:“对了,陈博!你的牌位好了。”
牌位用的是最便宜的柳木,雕工却讲究,正面是陈博的名字,背面刻着繁复的咒文,陈博一溜烟钻入牌位里,感激地连道谢谢大师!
林依焰摆了简易的香烛,可家里没有水果做贡品,干脆掰了半根黄瓜代替。
过了一会儿,陈博期期艾艾地飘过来,眼神里的感激掺杂了一点心疼,大师连水果都吃不起了,还给他买牌位!
“林大师,”陈博的声音在驱邪视频的背景音里响起,“你不就在兴大么,你那么厉害,咋不出山啊?”应该能赚不少吧。
“……”林依焰闻言悲伤地咬一口黄瓜,付了房租和学费之后,银.行.卡余额的确不忍直视了。
她也不想节衣缩食的,可校长怎么会请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做法呢,何况敢杀人的“脏东西”戾气重,应该不好对付……
林依焰正色道:“修道之人,讲究清静自守,怎么能轻易被外物左右呢?”
陈博肃然起敬,羞愧道:“大师果然是高人,是我肤浅了。”
自从周卫的舍友陈翔逃出医院,疑似出现在学校之后,下课后大家都乖乖回宿舍,夜晚的校园冷清极了,林依焰下了课,边默背申论写作要点,边穿过小路往学校东门走,准备搭地铁回出租屋。
校内绿化很好,枝丫交错嶙峋的老树下,四季常青的灌木簌簌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匿其中,只是那股熟悉的水腥气又浓重起来,林依焰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忍不住警惕起来,放慢了脚步。
可那轻微而黏.腻的声音就一直不远不近坠在后面,林依焰手伸进口袋,动作自然地转了个弯,就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竖瞳,在漆黑的夜色中紧紧盯着自己,阴测测地与她平视。
林依焰强自镇定,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只是伸进口袋的手,捏紧了符纸,脚步不动声色地变换,稳稳踩着禹步,往校外而去,她才不想和这东西沾上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