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轻缓又悲伤:“等来生我们再见的时候,我也给你当个安分守己的树洞,好不好?”
隔着两扇门,莫春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顾念的手机,脸上是惊愕的表情。
他穿着纯白的浴袍,一头短发还是湿的,看起来刚刚洗过,额前几缕稍长的发尖聚拢,犹在滴着水,水滴顺着鼻梁向下滑落,又掠过唇边,最后渗进了嘴里去。
莫春山却顾不得擦,一阵阵地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心神俱震。
手里这个曾经被莫书毅珍藏起来的iphone,花了他两千万,而之所以他花了巨款要从莫书毅那里夺过来,也是那一日偶尔发现何莞尔会对着已经过世的顾念说话后的临时起意。
他下意识觉得何莞尔对一个死去的人倾诉,其中必然会涉及到她不敢对活人说的方方面面,比如她和他的关系,又比如假婚礼的事,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看似荒诞的决定。
现在看来,莫书毅也没有把手机在他这里的事透露给何莞尔——也很好理解,没有男人觉得用恋人的遗物换钱是光彩的事,所以不提是正常的。
但,从手机到手的那一日开始,他并没碰过这个手机,更别说借用这个手机窥探何莞尔的内心世界了。
今天不知道为何心血来潮,洗了澡后便顺手打开抽屉,顺手开了机又顺手点开了微信,发现何莞尔在十分钟之前,发了七八条的语音信息。
好奇之下点开听了,然而,他刚才听到的什么?
何莞尔和顾念倾诉时候说的那个“他”,莫春山很明白指的就是自己,而对于她明明白白的好感和依恋,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说的后面半段,让他惊愕不已。
她说她没有回忆,所以对自己十五岁之前经历过什么,完全一无所知。
她还说,她非常害怕男人,更害怕和男人之间建立亲密关系,所以唯一一段恋情没有好下场,还害得两个男人都不好过。
还有她那句莫名其妙的形容——瞳孔深处藏着的、脆弱又敏感的少年?
脆弱又敏感,这个词,绝对不能用来形容现在的他。可,十五年前的那个挣扎在生存、良知、黑暗边缘的少年,何尝不是如此?
最关键的是,她还提到,她以前不会做梦,直到遇到他,就开始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溺水的梦。
莫春山忍不住颤抖起来,深黑的眸子里似燃起了燎原的火光,蕴着复杂浓烈的情绪。
对于何莞尔的身世和过去,他一度万分的怀疑,但一次次孟千阳反馈来经过查证的事实,又告诉他没有万一。
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摸到了那把关键的钥匙。
莫春山思虑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拨通了孟千阳的电话:“千阳,你马上找人去疆北,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孟千阳刚送了才嘉回家,开出小区没多久,听到莫春山提到了疆北,意识到情况不对,“要不我回来再说?”
“千阳,可能我们都错了。”莫春山说着,声音都在颤抖。
孟千阳听出他的情绪激动,一瞬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