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玮越听脸色越是青白，到了后来，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嘴里发出咯咯声。

    “爸！”程文娟见状，吓坏了，忙冲上前去，“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尽管在程文娟很小的时候，程立玮就离开了她的身边，在她的人生中，父亲这一角色长期缺席，可在她的心中，父亲依旧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先前没有相认，无非是看到父亲有了新的妻儿，不禁联想到自己苦命的母亲，联想到自己的坎坷遭遇，心中略有不忿。可这些不忿，在看到程立玮的过激反应之后，顿时化为乌有。

    此时此刻，别人劝慰程立玮未必有用，可劝慰他的人乃是他亏欠良多的长女，他立刻听了劝，缓了口气，拉住长女的手：“对不住，对不住，爸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们母女了。”

    程文娟心中激动，哽咽不止，说不出话来的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杨梅代她妈说出了心中所想：“外公，你别自责了。对不住我外婆和我妈的不是你，而是程文昌一家！以前，咱母女仨自身难保，没法儿找他们一家算账，可现在不同了，咱们仨能够腾出手来了，也是时候该找他们清算一下了。”

    杨梅暗下决心，等程泠顶替一事了了，她就要杀上程文昌家去，为她的外婆和母亲讨个公道。

    邹建泽一直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听了这话，当即跳了出来：“是该清算，必须清算！到时候，咱一起去，我打头阵，势必要那帮黑了心的玩意儿好看！”

    后续如何，程湘现在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隐藏在岁月长河中的真相。

    “这是六十年代初的事情了吧？”程湘蹙眉看着程文婧，“当时，老程家当家做主的是谁？”

    程文婧一怔，思索片刻：“那个时候，我已经动身去了南粤，人不在家。不过，我猜想，应该是你太婆，还有……你外公。”

    说到“你外公”三个字时，程文婧面露羞愧。

    原因无他，经程湘这么一问，程文婧忽然意识到，程文娟母女不是谁都能够处置的，能够做主将她俩扫地出门的，只能是老程家当时的当家人。

    当家人中，程湘的太婆程方氏倒罢了，程文婧自小和她不亲，几乎没什么感情，她为人如何，于程文婧来说，无关紧要。

    可另一个人——程湘的外公程立璞，那可是程文婧的亲爹，他一向待程文婧不薄，父女俩感情相当不错，要是他做了恶，程文婧不免会觉得羞愧难当。

    程文婧在想什么，程湘一看即知。可现在顾不上体谅她的心情了，当务之急是揪出真相。

    程湘继续发问：“这事儿，赵春芳和程文昌夫妇说了不算吗？”

    “应该不算。”程文婧迟疑地说，“那时候，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你太婆做主，碰上难以决断的事情，她会征求你外公的意见。至于其他人，连发言权都没有，更别提决断权了。”